誰知,周長史居然來了一句“你若真有心報答,就把你的閨女送給世子做個近身侍婢吧。若果真生得花容月貌,說不定還有大造化做世子的妾室,若再生下一兒半女,那你們全家可就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啊。”
他的女兒魯寬一時呆若木雞,雞犬升不升天他不知道,他倒是快歸天了。
周長史自以為拋出了天大的好處,可沒想到,這幾個人非但面上沒有半分血色,反而同死了媽似得。他立時瞪起三角眼“你們這是什么模樣,世子爺看得起你家的人,那是何等的榮耀,你們居然”
魯寬終于回過神來,他這時倒是機靈了,忙懊惱道“長史恕罪,小人要是真有一個漂亮閨女,那早就歡喜瘋了。關鍵是,我家那個,的確是相貌平庸,不堪入目,萬一污了世子爺的眼,那我不是馬屁拍到馬腿上了嗎這樣,小人這就去找,一定為世子爺找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兒來。”
周長史卻一口呸在了他臉上“姓魯的,你可別給臉不要臉。俞昌信誓旦旦都抖干凈了,你打量我們不知道呢,是不是不堪入目,也要世子親眼看過再說若是查出你有隱瞞,可仔細你的皮”
魯寬一口咬定“長史,那都是姓俞的胡說八道,小人對天發誓,絕無半句虛言。您若不是信,立馬就能把姓俞的叫過來當面對峙。”
不論周長史如何威逼利誘,魯寬都信誓旦旦說自己的女兒貌若無鹽。這倒讓周長史心里打鼓了,他額頭不由冒了些冷汗,難不成真是外頭那些人道聽途說,他本想討世子的好,可萬一最后查明是他弄錯了,那他可就
周長史想到此,忙使人去叫俞昌過來。俞昌怛然失色,險些昏死過去,他深悔自己不該因貪婪卷入朝堂密事中,榮華富貴雖好,可也得有命來賺才是。可事到如今,一切都由不得他了。他在魯寬警告地眼神中,一口咬死是旁人胡說,他從未說過魯家女兒貌美的話來,只是偶爾提及她是個病秧子,見不得風。
這下就輪到周長史寒毛卓豎了,他把俞昌和魯寬打罵一通,接著就忐忑不安地去見世子朱厚烇。朱厚烇只比朱厚照小一歲。不同于他成日只知游獵的堂兄,朱厚烇要早熟得多。在身邊人的引誘和父母溺愛下,他也更加乖戾殘忍。
周長史到時,朱厚烇正在生剖活鹿。幼鹿被用繩結牢牢捆在地上。朱厚烇興致勃勃地舉起尖刀,生生扎進小鹿的眼眶中。小鹿遭此重創,拼命掙扎,慘叫連連,鮮血將雪白的地毯上染紅了一片。朱厚烇卻面不改色,他白凈的臉上笑意越發濃厚,甚至用刀子在鹿眼中攪了攪,直到攪得血肉模糊時,他才把已成爛肉的鹿眼剜了出來,隨手一丟,正丟在了周長史的鞋上。
在魯寬等人面前趾高氣昂的周長史就像被大黃蜂螫了一口,他下意識就要把鞋面上的血肉丟出去。可剛一抬腳,他就回過神來,忙小心翼翼地把腳收回去,縮頭縮腦如鵪鶉一般“下官叩見世子。”
朱厚烇懶洋洋地躺回黑狐皮坐墊上,手中沾滿血的刀就放在炕桌上,他磕著瓜子道“人呢,是送到內院去了”
周長史打了個寒顫,磕頭如搗蒜“世子爺恕罪,世子爺恕罪”
這就是辦砸了的意思。朱厚烇本以為弄個鹽商家的女兒來是十拿九穩,沒想到這爺能出岔子。他起身就是一腳,周長史被這窩心腳蹬得胸悶不已,可也不敢嚷疼,仍舊端正跪著,砰砰砰地磕頭。
朱厚烇問道“是他不肯,還是如何”
周長史忙道“啟稟世子,是魯家女相貌平平,并不如傳說所言”
朱厚烇啐道“廢物連事都沒打探清楚,你就敢來獻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