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珊怔怔地看向朱厚照,他感覺自己好像跌入了一個怪圈,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出口。
六科廊中,劉菃等人亦是心急如焚,他們打聽過了,戴珊一早入宮,到如今都沒出來,而其他人則在纏問戴銑,大伙費了那么多心力,一塊把他送進了天牢,他出來怎么能裝聾作啞呢其中以劉宇追問得最為起勁。他對著戴銑道“究竟牽連到了什么樣的人物,能把戴賢弟嚇得做了縮頭烏龜。”
戴銑面有慍色,但仍咬緊牙關,劉宇心下吶喊,越發煽風點火,真個有人動了真氣。劉文端一把揪住戴銑的脖頸斥道“你這般畏畏縮縮,真叫人不齒。”
戴銑的臉漲得通紅,他道“不是我退縮,而是你們別問了,我是一個字都不會說得。”
旁人見他這幅大義凜然的模樣,越法惱火。給事中葉相忿忿道“算是我們瞎了眼,他不肯說也無所謂,大不了我們再混進去一次就是了。”
劉菃一驚,他忙道“你們瘋了,這可是掉腦袋的事。”
劉文端斜睨了他一眼“你以為人人都是貪生怕死之輩嗎”
戴銑被堵得臉紅脖子粗,劉菃又忙出來打圓場,就在大家吵吵嚷嚷,熱鬧如菜市時。呂翀忽然像一陣風似得沖進來,他生性沖動,又受此沖擊,哪里還想著保守機密,當即嚷嚷道“大事不好,宮里說,戴御史要告老還鄉了”
戴銑和劉菃仿佛挨了一悶棍,他們面面相覷,眼睛瞪得像凸眼金魚,其中卻血絲密布。戴銑脫口而出“怎么會這樣,怎么連戴御史也他一定是被逼得”
劉宇打了一個激靈,他急急道“你怎么知道,難道戴御史致仕和你有關,還是有這案子有關”
劉菃一面強笑著說沒有的事,另一邊卻對戴銑不住地使眼色。可戴銑的心中卻被悲憤和狂暴充斥,他道“我等顧及皇上的聲名不愿大肆宣揚,可皇上卻為了保全自己的顏面,一意孤行,連戴御史這樣的四朝元老都能輕易貶斥。君視臣如草芥,臣視君如寇仇。劉兄,事到如今,我們還有什么好顧及得呢”
劉菃為難地看向他“可戴御史有囑托”
戴銑卻打斷道“如今戴御史自身難保,我們難道能袖手旁觀嗎諸位,事到如今,我就實話實說了吧。”
整個六科廊里都回蕩著他洪亮的聲音。戴銑朗聲道“世子之薨,實是劉瑾為嫁禍李越而做的李越與世子爭搶俞氏不成,懷恨在心,而劉瑾為了害死李越,所以先下手為強,劫走俞澤,讓他殺了世子,再把罪名撇在李越頭上。萬歲為了自己的顏面和保住他兩個近臣,這才不允九卿會審”
劉宇臉上的笑意消失殆盡,他已經僵硬成了一塊木頭,愣愣地看著眾人在一片嘩然之后,群情激憤,要去伏闕懇求皇上收回成命。他有心想要阻止,卻像掉入洪水中的羽毛一般,起不到絲毫作用,到最后,他只能偷偷溜出隊伍,直奔劉瑾的府邸。
而在武英殿,戴珊對此還渾然不知。朱厚照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你被當槍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