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平也是從宮里出來的,怎會不識劉瑾,但他沒想到,李越和他密談,竟然會讓劉瑾在一旁聽著,他還打算一會旁敲側擊問問李越打算如何處置劉瑾呢,幸好,幸好他還沒來及地說
他撲通一聲伏在地上,咽了口唾沫道“小的見過督主。”
劉瑾毫不客氣地坐在他的凳子上,居高臨下道“不敢當,我沒成了刀下鬼,都是仰賴鎮守您的恩典,怎么還敢受您的禮呢”
居庸關離宣府不過幾日的路程,鄧平又豈會不知劉瑾被暗殺一事,他暗自叫苦,這屎盆子竟然被扣在他頭上了。他連連否認“小的委實不知督主的意思,小的對您那素來是恭敬有加,去年您過壽,小的還特地為您鑄了一尊金佛送進京吶”
劉瑾呸了一聲“恭敬有加依老子看,你就是個墻頭草,老子才剛出京,你就去捧姓張的臭腳了。今兒怕是也是奉他的令,來看我們死沒死吧可惜了,你們這如意算盤打得雖響,可注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有錦衣衛和葛太醫在,我和李御史只會是長命百歲”
鄧平被唾沫星子噴了一臉,卻不敢去擦,他饒是再機變,也被這情形驚呆了,不是說李越與劉瑾是死敵嗎怎么如今他們倆是沆瀣一氣了。
月池悠悠道“劉太監,別一口一個我們的,我是對張太監背信棄義不滿,可也沒說,就要同你合作。”
劉瑾道“姓張的豈止是背信棄義,你忘了我們在居庸關外被追殺的情景嗎一定就是那個王八蛋派得人。我以往是有得罪李御史的地方,可你我如今是同舟共濟,為何不捐棄前嫌,共謀前程呢皇上分明是還念著您,只要您肯服個軟,要回京還不是馬上的事。”
鄧平一時心驚肉跳,只聽月池說“皇上是念著我,但比起回京,他更想讓我在此戴罪立功。我本以為張太監不比你,是個好人,沒想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枉費我大費周折,把你劉太監偷出京來。”
劉瑾道“是啊,縱然我以往有再多的不是,可這一路上您也讓我吃了不少苦頭。我們何不化干戈為玉帛,京中還有彬兒,我也還有其他人脈,咱們何愁不能在宣府建功立業呢”
月池緘默不語,她看向鄧平,只見他也是滿頭大汗,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卻咬牙不做聲。她這才確信,果真是個墻頭草,他對張永原來也不是真心依附。這就更好辦了。她一臉和煦地叫鄧平起身,鄧平竟然有些受寵若驚,他看向月池,眼中滿是不解。
月池眼睛看向鄧平,嘴里卻是對劉瑾道“你們這些公公啊,都是一個富貴心,兩只體面眼,拜高踩低、見風使舵,比誰都溜。空口白牙的話,我可不敢信。得拿出點誠意來,才能繼續談合作不是。只是不管你們怎么相爭,有兩條須得依我,一是不準壞我的大事,我辦得乃是圣上的大事,若捅出簍子來,即便你們有九條命,只怕也賠不起。”
劉瑾與鄧平道“這是自然。我等食天家俸祿,自當精忠報國。”
月池道“很好,二就是別去為難人家鄧太監。”
鄧平不敢置信地看向月池,月池含笑道“我算看出來了,人家鄧太監純屬是池魚之殃。鄧太監在宣府多年,任勞任怨,萬歲都幾次夸贊,可不能卷進你們的事中,兩頭受夾板氣,耽擱了要務。”
劉瑾細細打量了鄧平一回,鄧平被他看得頭皮發麻,恨不得把頭縮進脖子里。劉瑾驀然一笑“也不知你是如何投了李御史的眼了,我這廂是沒問題,只是張太監鞭長莫及,也只能狠命去催你了。”
鄧平算是明白了,張永和劉瑾二虎相爭,還是在這宣府的地界上,他原本是鉆進地縫里都躲不過這場大戰,可沒想到李越一句話就將他劃在自個兒麾下,將他摘了出來。他心下是既慶幸又感激,當然要順著竿子往上爬。
他細聲細氣道“二位哥哥都是為圣上效命,即便一時殊途,最后也必是同歸,小弟只要一心為圣上辦事,又怎會得罪二位哥哥呢”
劉瑾瞇了瞇眼,指著鄧平道“不錯,不錯,難怪爺會對你委以重任,果然是有兩把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