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池笑著頜首“那鄧太監就先回去吧。今日之事,對張太監盡管如實相告。”
鄧平起身拱手一禮“小的遵命。御史你太客氣了,小的表字子均,如您不嫌棄,稱小的的字就好。”
月池挑挑眉“甚好,甚好,這就更像自己人了。”
自己人鄧平心花怒放,喜滋滋地告退了。劉瑾看著他樂得一顛一顛的背影,嫌棄地直皺眉“我看你也是自找麻煩,當日如肯向爺認個錯,如今又何須對著一個墻頭草下話。沒得自降身份。”
月池反唇相譏“我當日要是肯認錯,你以為你還有垂死掙扎的機會劉瑾,你總以為我帶你出京,是要害你,殊不知我卻是在救你。”
劉瑾嗤笑一聲“是啊,我還得謝謝您咧。”
月池失笑“你做得那檔子事遲早會露餡。對你來說,早日東窗事發,反而是件好事。萬歲太好面子了,為了臉面,他一定會隱忍不發,等到風聲過了,再和你算總賬。而這段時間卻是你的救命良機,你可以借此來挽回圣心。若你留在京中,張永、谷大用、丘聚和高鳳等人,定會逮住時機將你往死里坑,可你來了這里,他們鞭長莫及,反而有你大展拳腳的機會,不是嗎你若不是明白這一點,今兒又何須向我說這些軟話。”
劉瑾張口欲言,月池卻打斷他道“你須得心里有數,如今是你巴著我,我可不是非你不可。”
劉瑾翹著二郎腿道“是,我是得巴著您老,可您老也離不開我。若不是我在這兒,震懾張永,和他打擂臺。他還不和谷大用沆瀣一氣,把你生吞活吃了,畢竟皇上的恩寵就只有那么多,給了你,他們就少了。你挑著我們鷸蚌相爭,你好從中漁翁得利。這才是好算計呢。”
月池略略舒眉“哈哈,可我許你們的好處,也不是虛的。這明明是公平交易,等價交換,也說不上什么算計不算計。”
劉瑾道“可你不能同時和我們兩個人做生意,到最后你總得選一個人。”
月池不由莞爾“你以為皇帝是你和張永手中的提線木偶,還是全天下的太監都死絕了,他只能在你們兩個中選親信。他只要開口,聽話的人多得是,何必用你們倆這么心大的我勸老劉你,還是腳踏實地,保命為要,其他的就甭妄想了。”
劉瑾被她說得臉色又青又白,半晌方道“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
月池躺在了蓬松的枕頭道“先睡覺。等見明兒完人,再說吧。”
劉瑾恍然,鄧平回去定然會把今日的“精彩經歷”透出去一部分,如此一來,其他人哪里坐得住。果不其然,第二日都御史劉達和總兵官朱振就一前一后到了。這兩個人都是正經的朝廷命官,而且同樣的招數,用多了就沒意思了。是以,月池對劉達是大談恩師李東陽對他的看重,對朱振則是溫言撫慰,言說將士們的辛苦。
她若是誠心想哄人,就沒有哄不好的。劉達和朱振來時都略有不快,離開時卻都是滿面春風。張彩冷眼旁觀,真是嘖嘖稱奇。錦衣衛們本覺到這里是前途渺茫,未曾想竟然柳暗花明又一村,是以護衛得更加精心。
月池由此深感,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昔日,魯寬等人身居高位,對她就遠沒有這么順從。她要建立自己的勢力,還是得從下層中挑人。第二天,她就在大堂中召集眾人。
月池頭戴絨鍛唐巾,身著絲絨直身,外罩一件貂鼠氅衣,端坐正堂之上,儼然一派富貴公子的做派。她笑道“都坐,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氣。”
眾人自然是再三推辭,還是月池佯怒道“我這兒不講那些虛禮,再扭扭捏捏的,就罰他出去燒十桶水回來,正好洗洗他身上的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