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敬嘆道“如今李公、劉公和謝公都身子不爽,凡事就只有咱家和您商量了。實不相瞞,萬歲昨夜又發病了,燒了半宿。”
“什么”楊廷和大吃一驚,他霍然起身道,“那圣上現下如何了”
蕭敬道“您放心,老朽離宮時,圣上已然睡安穩了。只是萬歲晚間說胡話,前半宿喚得是先帝,后半宿喚得卻是、卻是李越的名字。”
楊廷和慢慢落座“原來如此,到底是自小兒時一起長大,萬歲嘴上不說,可心里卻舍不得。蕭公是想某將李越盡快調回來”
蕭敬忙道“不不不,李越的去向,圣上心中早就有數,豈容老奴插手。我是想,他們這般僵著,實非長遠之道。您瞧瞧他奏本里的這些話,連祝萬歲圣體躬安都沒有,擺明還是在賭氣。這若將萬歲氣出個好歹,那我等萬死難贖其罪。”
楊廷和聞言思忖片刻,笑罵道“這個李含章。蕭公放心,稍后我便修書一方,也算做師傅的,教教他為臣之禮。”
蕭敬道“這就好,有勞石齋公了。只是,遠水解不了近渴。老朽聽聞,令公子素與李越交好,是否有他贈送的土儀”
楊廷和訝異道“怎么,他給萬歲連一點土儀土產都不進嗎”
蕭敬無語地點點頭“正是。萬歲若知曉,他豈有好果子吃。”
楊廷和無奈道“家中犬子都收到了他所贈的小玩意兒,某這就去叫他們揀好的送來。”
好家伙,給楊廷和和他的四個兒子都送,一個子兒都不給皇上。蕭公公歷事四朝,還是第一回見到這種奇葩。他擺擺手道“請大公子來一回就是了。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則要是傳了出去,皇爺的臉往哪兒擱啊。
楊廷和點點頭,過了一會兒,一頭霧水的楊慎帶著李越所贈的剪紙、金蓮花茶和皮襖來了。
蕭敬一看這款式別致,厚實暖和的皮襖,就是眼前一亮。他一把拿過皮襖,又瞧了瞧楊慎的身量,松了口氣對楊廷和道“還好相差不遠,萬歲只是更高大一些。”
楊廷和道“如此甚好。”
接著,蕭敬就笑著道謝,將土儀全部卷走。
楊慎望著他的背影,想攔又不敢攔,他磕磕巴巴道“爹,他怎么那是含章送給我的。”
楊廷和板著臉道“什么送給你的,這明明是李越進給圣上的,關你什么事。”
楊慎一臉呆滯“啊”
楊廷和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甭問那么多了,回去告訴你三個弟弟,絕對不可以穿皮襖出來了。為父也不穿了。”
萬一被皇上發現有這么多件一模一樣的,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朱厚照昏昏沉沉、睡到日上三竿醒來時,就發覺錦被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件羊皮襖,外頭是鴉青色的棉布,里頭是厚軟蓬松的羊毛。有幾根毛吹進了他的鼻子里,惹得他連打了幾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