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讓時春萬萬沒想到的是,沒過多久,她就接到月池的緊急信件,讓她去梅龍找舒芬。這一趟過后,月池的身份徹底暴露。時春沒有一刻不想入京去,可是月池早已叮囑過,除非有她的親筆書信,否則絕不可擅離職守。
時春比誰都清楚,憑她手中的兵力,如果就這么貿貿然趕回去,對局勢起不到任何的助力,反而會給那個人拿捏阿越,另一個把柄。她只能在這里,眼巴巴等著京里的消息,那么軟弱,那么無力。她有時真的想不通,她們已經那么努力了,可為什么,結局還是這樣
直到月池在宮中醒來后,及時遣人傳信后,她才從極度的焦灼中掙脫出來。李越的秘密,終于徹底暴露了,他們到底還是會在一起。時春在收到消息的那一晚,獨自來到了海灘上,即便到了深夜,海上的商船還在搬運貨物。
遠處燈火明亮,頭頂繁星燦爛,而她卻孤零零地坐在棕櫚樹下。她身上傷還沒好,大夫不準她喝酒。街上人人都認識她,她甚至連一口酒都買不到,到了最后,只能悄悄去地窖里偷來一壺。她打開封口才聞出來,是荔枝酒。
她素不喜甜食,卻還是皺著眉,慢慢飲了下去,酒水甘甜如蜜,喝在嘴里卻是一片苦澀。她默默地喝完了酒,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她盯著黝黑的房頂,扯了扯嘴角,日子總還要過下去,大家都活著,不就是不幸中的萬幸嗎
她向京中遞了奏本,想申請回家過年,誰知,她沒有等到朱厚照的朱批御準,反而等來了浙江那邊的消息。這才幾個月的功夫,倭寇又在浙江卷土重來了。
這里的賊寇,裝備著新型火器,來勢洶洶,殺傷官軍無數,朝野為之一驚。原本打算在浙江明州開設的商市,也只能被緊急叫停。交往京都的奏報,寫得是萬分嚴峻,但是對于這波倭寇從何而來,哪里這么厲害的火器,卻是寫得撲朔迷離。甚至有人暗指,王守仁和時春是在謊報軍功,他們根本就沒有立下那么多大功。
這時,中央就不可能毫無動靜了。吏部派遣派一員參政去巡視海道兼理倉糧。司禮監也差人去任浙江市舶司的主管太監。吏部派的人是嚴嵩,而司禮監派的人則是佛保。
佛保真是打破頭都想不到,這么一個差事是怎么落到他頭上的。司禮監給他的官方理由是,他通曉多國語言,一定能夠辦好這個差。
佛保“”一提起這個理由,他就不由想起那天李越走時,問他的那個問題。
他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他那天撞破了皇爺和李越的“奸情”,所以李越要把他排擠出宮。可他沒有對他們之間的事表示半分不滿啊,你們要搞就搞唄,你想怎么壓皇爺就怎么壓皇爺,只要他自己樂在其中就好了。我們哪敢說半個不字。
他最后實在忍不住了,備了厚禮,去找他的干爹兼伯樂劉瑾求情。老劉當然不能直說,這一來考較他的悟性,二來考較他的耐性。他選擇直截了當揭了佛保的短處“你當初和江彬好得穿一條褲子,是打量著大家都不知道”
佛保的臉一下白得如蠟一般,他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劉瑾擺擺手“你自去吧,也不要太灰心,外放未必是壞事,關鍵要看你在地方,能不能做出什么明堂了。”
佛保這廂垂頭喪氣,而另一廂的嚴嵩卻覺時來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