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東似是無意感慨。
對馮少元而言可不是變天了嘛。
他從未想過將顧家送來的東西據為己有,十分放心的全部交給大妹妹親自管理,曾言明待到將來大妹妹成親時,這些東西可全部帶去顧家。
以往見她總是第一時間門將顧家送來的珠寶首飾戴在身上,還曾認定那是她對這門婚事,對長安兄滿意的一種委婉表達方式,畢竟姑娘家大了,很多事不方便宣之于口,迂回一些也正常。
可經了今兒這一遭,馮少元自是不會再那般天真。
但他也只覺得那些東西在大妹妹手里放著,不過是日常使用有些磨損,正常的損壞都情有可原,他這個做兄長的有能力且愿意為了妹妹補償顧家這部分錢財。是他沒教好妹妹,對不起父母的臨終囑托,也對不起顧伯父和長安兄的信任。
這些他都認。
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讓人直接撞開庫房大門,按照清單從里面抬出來的箱子里,竟然空了三分之一
鑰匙大妹妹貼身帶著,東西去了哪里不言自明。
馮少元只覺天旋地轉。
想不明白他精心教育,細心呵護,拼盡全力,旁人家姑娘有的他也盡力給她準備,當女兒一般養大的妹妹,為何會成了眼下這個無情無義,顛倒黑白,貪婪斂財之徒
他眼前是馮顧兩府的管家各自帶賬房一一清點財物的場景,從宮里出來的公公聲音又尖又細夾在其中,但凡里面混進一件以假充真的物什兒都逃不過他的眼,地上無聲擺著一箱子被他挑出來的有問題的是物件兒,無聲刺痛了馮少元這顆早已受傷的心。
馮少元難堪的閉閉眼,撫開緊張攙扶他的二妹妹,咬牙站定,聲音艱澀道
“小侄治家不嚴,發生此等事情,無顏再見伯父,清單中缺了甚么小侄愿照價賠償,只是眼下家中困窘,一下子拿不出大筆銀錢,小侄愿寫了借條,還請伯父寬限些時日,小侄定會盡早還上的。”
豆大的雨滴砸落在院中青石板地上,留下深深淺淺的印記,又大又急,噼里啪啦似是打在誰的心上。
仆人們手下動作輕了又輕,不敢發出絲毫聲響,一個個耳朵豎起來,好半晌才聽那位伯爺略帶不滿的聲音響起
“少元哪,你要知道,錢財和退婚,看似是一回事,實則是兩回事。”
馮少元哪能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深吸口氣,問管家
“大姑娘去了哪里叫她過來,親自向顧伯伯與長安賠罪”
管家可算是看出顧伯爺不是他以為的善茬,不敢當著顧伯爺的面兒說大姑娘是被顧家的人強行送回院子了,低頭匆匆出去傳話。
馮少元則在想,或許就是這些年,他事事擋在妹妹前頭的緣故,才讓妹妹養成了這幅糟糕至極的性子,如今犯下如此滔天大禍,她得有直面錯誤的勇氣。
他可以陪她一起贖罪,卻不能替她贖罪。
看著顧府管家急匆匆出去,秋東眼里劃過不明顯的笑意。
馮少平怎會當著顧家人的面兒承認她做錯了這和直接讓她憋屈死有何區別
聽聞管家的來意,當即氣憤的摔了一個嵌金纏絲花瓶,看的管家心一抽一抽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