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揮別身后前來送考的長輩,各自進了考場。
秋東對眼下小小的,人進去了就轉不過身的號舍,簡直深惡痛絕。兩塊木板一搭,上面做桌,下面做椅,到了夜間并在一起躺上去以作休憩,是正兒八經的干床板,估計沒人能習慣。
白天不防曬,夜間不防風,不防雨,一切全憑考生發揮自主能動性,若是被風吹走試卷或者被雨淋濕試卷,只能自認倒霉,哭天搶地也沒用,還會被判一個擾亂考場的罪過,嚴重的需戴二十斤重的枷鎖示眾。
秋東只要想想接下來的九日,吃喝拉撒全部都在貢院解決,眼下的號舍便是全部活動場地,就開始腦殼兒疼。
就這還得竊喜沒抽到臭號。
只能說這種地方,來過一次就不想第二次,希望一把過。
此次鄉試在八月舉行,正值初秋,故而又被稱為秋試,也就是坊間常說的秋闈。
共考三場,每場三日,內容主要以四書五經策問八股文為主。
第一場從四書也就是論語中庸大學孟子中各出一題,每題回答限定在兩百字左右。再從五經中各出一題,每題回答限定在三百字之內。再來五言八韻詩一首,方算完畢。
到第二場考試中,只五經中出一道,要求回答限定在三百字之內,此外則考詔、判、表、誥等四種公文格式的書寫,畢竟以后當官了這些都是基本功。
第三場考試中,主要以“時務策”也就是時事政治為主,要求考生聯系當下現狀發表見解,當然必須深度集合經學理論,要不然說的再好也是跑題,理論基礎是限定在五經之中的。
從這時候就能看出,院試和鄉試之間的難度猶如天塹。
畢竟院試考的再好也不過是每年固定從衙門領錢領糧,享受公務員待遇,手里沒有一分權。可鄉試考的出彩,得了舉人功名就能做官啦。
這一步邁出去,便是真正一腳踩進了士人階層,可以做學官,當知縣。
996看宿主奮筆疾書,周圍所有人神情緊繃,挺著胖胖的小肚子深沉的嘆氣
“都把范進中舉高興發瘋一事當個笑話,可即便放在后世人人有書讀的年頭,隨便一個985,211畢業生,給他們一個縣長當,他們可能比范進還瘋,到底誰笑話誰呀”
反正秋東是沒心思笑話旁人的。
高強度用腦還吃不好睡不香,需要時時警惕各種意外發生的九天下來,鐵打的人都沒多余心思想旁的,每個人身上都臭烘烘,一臉憔悴,只想倒頭就睡。
這群人出貢院的樣子,跟喪尸出城沒甚么兩樣。
秋東也不例外,唯一比夏成高強的地方,約莫在于他堅持清醒著走進自個兒院子,洗了澡,換了干凈清爽的衣衫,美美的吃了一頓才倒頭就睡。
而隔壁夏成高在一腳踏出貢院就不行了,直接被守在貢院門口的下人抬回來,鬧哄哄請了大夫,只說是勞累過度,連洗漱都是在昏睡中進行的。
老爺子背著手從這個院子踱步到那個院子,回去忍不住跟老太太嘀咕
“成高這樣可不行,回頭還得讓武師傅再練練。倒是小東,瞧著清瘦,方才我掀開袖口一瞧,胳膊硬邦邦的,瞧著就是個結實的好兒郎”
好兒郎秋東是第二日上午醒的,醒來也沒耽擱,一人一馬就準備前往奇州。
老太太問他
“不等榜單出來再走”
秋東騎在馬上,馬尾飛揚,意氣風發,篤定道
“不用看我都知道,若不是我想的那個成績您再遣人給我送信不遲”
老太太笑的樂不可支,覺得這孩子身上這股勁兒,真是叫人怎么看怎么歡喜
“你就這么走了,成高醒來怕是得哭”
“以后有的是他哭的機會,外祖父,您且等著外孫給您拿個狀元回來,叫成高哭的更大聲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