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越別說阻止,即便支持也少不了被懟,他深吸口氣,問起王綰之事,“你與左相”
說到這個,徐希就無奈的嘆口氣,“我年輕,精力充沛,坐不住啊。我不在家著書,我干什么呢在朝中和王綰打起來如今是什么時候匈奴未平,百越交戰在即,大月氏亦紛亂不停,若朝中再重臣不和,豈不給賊子借口作亂,讓天下黔首難安”
淳于越眨了眨眼,很懷疑。
“至于注解詩書,我也只教自己的學生,就像其他私塾先生教授弟子一樣,你就當我人傻錢多寵學生吧。”徐希笑瞇瞇道。
淳于越依舊慍怒未平。
“你也可以寫文章跟我對罵,諸子百家,不都如此嗎”徐希伸手。
淳于越辯不過她,氣走了。
馮去疾聽他所說,忍不住皺眉,“她莫不是忽悠你吧”
淳于越反復想徐希的話,“不能吧”
馮去疾眉頭擰起來,“我也去瞧瞧她的注解。”
他沒找到少丞相府,而是在學宮跟公孫萚說了,要借徐希注解詩書的手稿一觀。
公孫萚把自己剛注解的一沓手稿拿給他看。
他的注解沒有品評小結,文章也只是按照書的內容注解,但,“這不是徐福所注。”
“阿希的手稿都在家中,在印刷之前,不會拿出府邸借閱。祭酒不如登門一觀”公孫萚直接邀請他。
馮去疾只得跟他登門。
徐希并未在家,帶學子去了城外田莊。
但家中有管禾值守。
書稿拿到外書房,馮去疾看了半天,當真是傻瓜版,全是白話,小兒都能看懂,看到她夾帶私貨的品評小結,本就帶著挑剔審視,越看越皺眉。
“祭酒若不認同,也可寫了文章對罵。”管禾復述徐希走前留的話,誰來看稿都是這一句,不服來罵。
馮去疾幾乎想到了,徐希會把罵她的人給罵成什么樣,他想勸阻,卻只能找出一個理由,“少丞相如今還年少,所經歷不多,若再等些年著書立學,也會更有說服力。”
“祭酒,少丞相雖年少,但成名早,她七歲就提出天地渾圓如雞子說,日蝕有規則可測,天地日月運轉自有規則,并做出渾天儀初始模型,敢問在世大賢哪個能比”管禾笑著反駁。
馮去疾蹙眉,“要說早慧,少丞相確實少有人能及。”
“算盤珠心算方便了多少人農學之術又養活多少人醫學之術又救活多少人怎么就不能著書立學”管禾盯著他一句問又接一句問。
馮去疾說不出話來。
公孫萚拱手,“祭酒擔憂阿希著書立學會為人攻訐,她一女子立學不易,然女子為官就不易,她之功績,古往今來少有人能及,祭酒不妨幫襯一二,此后徐學弟子亦感念祭酒,為您史書留名。”
“徐、學”馮去疾愣住。
公孫萚點頭,“對,集儒家墨家法家農家醫家之所長,上敬帝王,下為百姓黔首,民富國強。徐學思想,早在學堂和學宮的堂訓、名言中體現,亦在干實事的學子縣吏中顯現。”
馮去疾想到那句2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學宮名言,他當時看到時亦是心中震撼不止。
此句他一直不信是出自徐福之手,若當真,她當時多大十五啊
“祭酒若能拋開偏見,便能看到,當今無有幾人能比得過少丞相,她著書立學,會教引出更多如她一般為國為民干實事的大才。”管禾也朝他拱手一禮。
馮去疾眉頭緊皺,“我回去想想。”
管禾恭送他出去。
馮去疾沒回家,又回了學宮,看著學宮墻上那句橫渠四句;還有周圍墻上的壁畫,孔夫子、墨子、孟子、老莊、鄒衍、荀子、商鞅、扁鵲等等各家先賢畫像;還有藏書閣中海量的藏書,紙張筆墨供應,若說起來,處處皆是她的用心。
“為何偏生成了女兒之身呢。”他長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