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賀“還有一位姓王的學子,叫王富貴,那可真的富貴極了,上排的假牙全是金的金的”
許煙杪“啊”
高賀咳嗽一聲,說正事“他人比較豪爽,帶來的一箱子書都愿意借給其他學子。只是要求別人只能在他家院子里看,離開前要把書留下來。”
哇是挺豪爽的,還很有錢,大冬天的居然能雇到人進山給他采菌子
高賀“還有哎呦”
“哎呦”
撞到高賀的是個中年男人,強壯,結實,骨肉飽滿且勻稱。他懷中本來抱著一個包袱,如今摔在地上,一下子就摔開了,“啪嗒”砸出來一個厚布縫成的袋子。
男人似乎心急得要命“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就去把厚布袋子往包袱里塞。結果不知是不是太手忙腳亂了,一團吸飽血的舊棉絮從袋子前面的口子里掉出來。
高賀和連沆都條件反射地退后半步,高賀還捂住了眼睛。
許煙杪還在茫然之中。
那男人驚慌地把舊棉絮塞回去,又對著許煙杪低低開口“是賤內的月事帶,非是什么臟東西。”
說完,看了一眼許煙杪,看到許煙杪眼里沒有厭惡,只有對他的欣賞,便扯了扯嘴角,急急忙忙抱著包袱離開了。
許煙杪轉頭對連沆驚嘆“看他的樣子是去幫妻子處理月事帶,沒想到在不少人認為女人月事污濁的時候,還有這樣的人。”
連沆勉強笑了笑。
高賀把捂住眼睛的手放下來,大為震驚“那不是刑部主事家的大公子么同樣是參與此次會試的舉人他竟然和自家夫人如此恩愛。”
梁瑞啊
許煙杪對這位梁主事印象很好,他是從一地知縣跳升成刑部主事,當知縣時是百姓公認的青天,來到刑部后,絕不放過任何一個作奸犯科的人,也從不誣及無辜。
如果是他,能教出這樣的兒子也不奇怪。
連沆也是不由自主地點頭。
前幾天有人掉洛水里,大冬天的,梁瑞看到了,毫不猶豫跳下去救人,自己差一點也上不來。
不過連沆想,梁瑞他大兒子長得真黑啊。
*
許煙杪也是這么想的。
他晚上被人敲開房門時,只能看到有人站在那里,完全看不出來五官“你是”
那人不好意思地說“許郎,某乃刑部主事之長子,姓梁,名幼文,字詞翰,曾聽家父談及許郎。白日之時,某舉止冒犯了許郎,特來賠罪。”
隨著他點燃火折子,許煙杪便看到其腳邊有一個大黑袋。
“不是什么錢財,是某和夫人自己腌制的酸辣雞爪,聽聞許郎好美食,某”
話沒說完,夜里突聽一道斥罵“滾你把本官當什么人了”
緊接著是一輛馬車轉過彎來,隨后簾子一抖,扔出來一個仕女雕像,以樹根雕刻而成,月光下能看到那仕女雕刻得圓潤豐腴。可好看了,一看就很貴。
可惜,主人非常憤怒,砸得很有力氣,好好一個雕像,仕女的鼻頭破了一大塊。
再然后,一個面白如紙的書生訕訕走出來,撿起那仕女雕像,尷尬地對著馬車里的人說“祭酒,在下便先告退了。”隨后把雕像放到車軾上。
車里繼續傳來一聲哼。
在書生失魂落魄地經過馬車車窗時,那祭酒掀開車簾,似笑非笑看著他“梁幼武,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本官就當今日沒見過你。若再打聽會試策題之事,你就滾回郃陽,跟著你老師好好讀讀書”
書生羞恥得眼都紅了,低下頭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