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月回身看外面風雪漫天,心里直納悶,這個時節還有下得動嘴的蚊子
藥藤則很有大將之風,沉穩地讓人熄了檐下的燈,只留一盞用來上夜。
待把小娘子送上樓就寢,候月才問她“你怎么沒上藏藥局討藥去”
藥藤拿看傻子的眼神看她,“書架上有小娘子看過的畫本,你要嗎”
候月更加迷惑了,“我不是在和你說畫本。”
藥藤作為年長幾歲,小娘子身邊第一得力親信,這時候就可以顯擺她敏銳的觀察力了,“你沒看見太子殿下出門時候擋著嘴嗎,這叫兩敗俱傷,我們小娘子沒有吃虧。”
沒吃虧就值得欣慰,并且小娘子終于開始嘗試愛情的滋味了,作為看著她感情事業一路慘敗的膀臂,由衷地為小娘子感到高興。
吱呀一聲,樓上好像又開窗了,小娘子的語調里透出驚喜,“你怎么還不睡雪好大,快關窗”
難得的溫存,居然開始關心太子殿下了,殿下不容易,總算熬出頭了。
憑著藥藤對小娘子的了解,起先幾天必定十分熱情,遂對候月說“趕緊睡覺,明日一早,說不定小娘子會早起送太子殿下上朝。”
候月聽了,忙收拾收拾早早睡下了,結果睡到第一日天光大亮,小娘子還沒有起床。上樓看她,叫了好幾聲她才坐起來,睡眼惺忪地問“什么時辰了”
藥藤說“眼看要敲咚咚鼓啦。”
居上半開半合的眼睛終于睜大了,遺憾地說“我原本打算送殿下出門的。”
人早走了,就不必事后懊惱了。藥藤說沒關系,“天太冷了,殿下也不愿意小娘子早起。”說著挨過去一些,仔細觀察她的嘴唇,“我原本想上典膳局,給小娘子要點蜜來消腫的,看來用不著了。”
兩下里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居上起床后洗漱,刷牙時青鹽蘸了唇,隱約有點刺痛,但可以忽略不計。等梳妝好,外面傳話進來,說今日禮部司要教親蠶禮,于是又換上鞠衣。
太子妃怎么上祭,在什么位置站立,怎么躬桑養蠶,怎么行叩拜大禮,郎中都一一指點了。最后傅母搬進一筐蠶繭來,太子妃須學習繅絲。
雖然只是走過場做做樣子,居上看著里面的蠶蛹也頭皮發麻,悄悄對柴嬤嬤說“嬤嬤我怕蟲,看見這個,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柴嬤嬤因與她很熟了,私下里說話沒有那么多避忌。其實出席親蠶禮的娘子貴婦們大多也怕蠶,只是礙于農桑為本,裝也要裝得不怕。
柴嬤嬤寬慰她,“娘子不必擔心,親蠶禮那日,最要緊是采桑。養蠶有專門的蠶室與蠶娘,不需娘子親手喂桑葉的。”
居上聽后思忖了下,“或者等開春,讓她們送幾條我養著,要是見慣了,就不害怕了。”
所以太子妃娘子也在努力適應這個身份啊,閨閣中的貴女都尊養著,像辛家這樣的門第,平時綾羅綢緞穿著,卻不會有人親自養蠶。等當了太子妃,當了皇后,反而要去習學那些東西,所以高位上坐著,斷不是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