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長老拋下一峰嗷嗷待哺的徒弟崽子,本是來賣身還債的。
結果還沒還完舊的,又添了新的傷痕。
她的神情趨于麻木罷了,無非是再供她奴役幾百年的小事。
柳尋芹三番五次沒有說成的那件事情,如今終于能當面談一談。她盤腿坐在石頭上,越長歌斜靠在一旁。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再過一段時日,柳尋芹會出一趟遠門,和別的長老一道兒去養天宗。她打算提前告訴越長歌一聲。
“養天宗”
越長歌若有所思“是他們啊。這倒是有些印象。”
柳尋芹詫異道“你何時認得的”
“哦誰天天跟你似的蹲在山上還有隔壁峰幾座大佛,一個比一個不愛動彈。”
“本座常年去山下關心百姓,時而去茶館視察,時而去各個小巷子里視察,或是帶著徒兒們去酒樓飯館支持一下營生,以弘揚我宗道法,善澤眾生。雖說辛苦了些,不過身為長老呢,也是應該做的。在山下辛苦走動的時候,遇到幾個別宗的小弟子,親切聯絡一番,知道些風聲,也是很正常的呢”
是的。柳尋芹頭疼地想,她不該忽略了越長歌相當厲害的八卦挖掘能力。
這女人向來能從街頭熱情地聊到巷子尾,莫論整個太初境仙山,連太初境下邊的鎮子里誰家的狗生了,生了四胎,一公三母,興許也能被她說道說道。
整條街烙煎餅的,賣鞋的,修仙集市上賣符箓劍器的,或是遠方來售珠寶的,好像都認識太初境上下來的這位越長老。
柳尋芹想到這場面,她向來是服氣的“嗯。”
“果然我料得不錯。”越長歌笑了笑“那地方你不喜歡,不過到底還是會被煩得去一趟。”
“沒辦法。”柳尋芹不置可否。她不怎么想去,確實是太煩人了一些。
“和小掌門打個招呼”
越長歌揉了揉腰“我正巧陪著你一塊兒去。這腰一天天地都坐疼了,是得出去走動走動。”
“不用了。”
剛才被水淋了個透徹,眼下雖然干掉,但是柳尋芹披散的頭發卻被蹭出來糾纏的結。
她沒有隨身帶梳子的習慣,一面和越長歌聊著,一面微微蹙眉揪著長發時,卻被人一下子摟著雙肩轉了過去。
越長歌似乎好不容易等來了這個機會,她手中握著把木齒梳,施施然跪坐在柳尋芹身后,撈起她的頭發,愉悅道“看來有些人納戒里只尋得出丹藥,小物件一律不帶。”
“怎么不用了出遠門也不帶著個會疼人的,在養天宗住的不妥帖了不順意了,醫仙大人要半途跑回來那可影響不好。”
柳尋芹反問“會疼人的”
越長歌輕快且自然地接上“譬如本座”
她注意力一挪,手上稍微一走神,梳子上啪地抽斷了幾根烏黑的頭發絲。
柳尋芹顫了一下。
越長歌講話的聲音戛然而止。
片刻后。
柳尋芹不堪重負地閉眼
“是挺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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