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如匕首,刃極鋒利。
淬過一層火以后,顏色稍微暗了暗。
她單手握住,目光似乎已經丈量好了位置,忽地手腕一轉,刀尖向下,直接往他丹田扎去,利落地剖開。
這一聲慘叫堪稱撕心裂肺,但似乎并不是人的痛呼,還隱約夾雜著一絲獸鳴的喉音。
旁邊的徒弟們有幾個忍不住閉上了眼睛緩
緩。再次睜開眼時,大片的黑血又流淌出來,濺了柳尋芹滿身斑駁。
她并不以為意,神色甚為專注,也沒什么變化,銀色的刀刃與骨節均勻的手指相得益彰,刀尖靈活地挑出了一塊內丹樣的黑色東西,落到地上。很快,破開的一道口子也被如絲線般的白色靈力縫合。
那塊黑色內丹,上頭氤氳著濃重的妖氣。
“這是妖精”
“人。”柳尋芹冷冰冰吐出一字,她將那枚內丹撿起,放到流水下洗了洗,“凡人。誤食妖獸內丹。”
然后扶起雪茶,捏著她的腮幫子,將那內丹喂了下去。說來也奇怪,這種看著便不怎么能吃的東西一旦鉆入了雪茶的體內,閃過一道淡淡黑痕,反而帶著她傷口處的黑氣一并退下,悉數被那顆內丹收斂了進去。
再過一刻,流血不止的傷口愈合大半。
“修道人倒是可以煉化這顆妖丹,即日起讓她閉關,無大礙。”
柳尋芹垂下手,將那把小刀丟在一旁。她隨手拿了一張紙,摁在墻上寫了幾味藥名,又遞給旁邊的弟子,不忘囑咐了一聲“閉關前讓她把這個吃了。”
“是。”
她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對于自己半夜歸來,也沒有什么和徒弟們敘舊的意思,徑直又推了門離去。
師尊來得快,去得也快。
徒弟們站在血跡里面面相覷,有的一臉懵然,還未反應過來。
不過是一件小插曲。
剛才那人撲上來的力氣太大,柳尋芹的左手受了力,如今松懈下來,稍微有些發抖。
她趁著夜風快走到居處門口時,卻又被某個徒弟截了胡。
“師尊。”
這位弟子看起來像是特地來尋她的,柳尋芹一看,她手中還揣著本書。
“怎么了。”
“這幾日弟子在煉丹時新試了幾個配方,但是每每嘗試時,總覺不得意”
她眉梢微蹙,在冷風中思索良久。
片刻后,靈光一閃。
柳尋芹抬眸問道“每次結果都不一樣”
“是。”徒弟拼命點頭“師尊,你是不是覺得也很奇怪”
柳尋芹的手撫上額頭,輕輕揉了揉“每次試完,你有清干凈上一次的殘余么。”
那傻徒弟愣住,一拍腦袋“師尊,我一時忘了。”
可能是覺得無地自容,她一下子消失于原地。
世界重新又陷入寂靜。
柳尋芹抬頭看了一眼明月,緩緩東去,一晚上消磨到這時候,都快天亮了。她這時是真覺著有些困倦了,畢竟這幾日在養天宗,總有人與她說話,她應付得甚是頭疼,時時刻刻都休息不下來。
她終于推開了寢居的門。
卻發現里頭是亮著的,還發出了錚錚幾聲輕響。
昏黃的燈火下,那女人香肩半露,衣縷輕薄,似是隨意披著的,險些要壓不住豐腴有致的那二兩肉。
她半靠在一把豎起來的琵琶上,輕攏慢捻著撥弄著琴弦,也許是在調音。
越長歌那雙風流又貴氣的眼睛,就掩在琵琶之后,一點點露出來,愉悅道“柳長老,本座等你很久了,今夜要勾欄聽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