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老昨日被迫懈怠了整整一天。一下子將作息打亂,她打心底里不大習慣。
破天荒地。
今天她在藥閣待了一整日。
不過除卻偶爾指導徒兒的一些時間,大部分時候,她還是一個人靜靜地待在幕簾之后。如往常一般,翻一翻古籍,搗鼓一些丹方,待到晚上再回去開爐嘗試。這些丹方有時候并不都有用,藥效稀奇古怪,將其完善似乎也沒有什么意義。
興許柳尋芹并不為了意義。這只是她又一個偏門的興趣所在。
可惜在大多數人眼中都是枯燥乏味的。
她很少能找得到交流的人。久而久之,便不再有過多交流,旁人卻以為她天性冷漠。
“坐了一日了,你也不去看診。任由幾個小徒弟兜兜轉轉,光在這兒養生呢。”
越長歌就坐在她身旁,閑的很了,又開始趁機聊天。
越長歌手里也拿了本書不過自然不是正經書,好像是她自己的杰作,她帶著幾分欣賞的目光從頭再看了一遍,任由斜斜日光褪下膝蓋。
“沒瞧見病得有點新意的。”
柳尋芹垂眸盯著書,又慢慢翻過一頁。
“這年頭病得平庸一些也要遭到你的歧視。”越長歌勾唇,微微搖著下巴“真可憐。”
柳尋芹如今很少看診,仔細算來,亦有許多個年頭。
倒不是覺得自己的手有多金貴,亦或是這種無謂的“歧視”。
主要還是從另一個方面考量。
畢竟那群不爭氣的小徒弟們修了多年醫道,還是嚴重缺乏磨練,她們的一舉一動都讓柳尋芹看得頭疼。有幾個還一驚一乍的,師尊不在身旁,遇上突發狀況就六神無主,像只在木樁上撞暈了的兔子。
當甩手掌柜一段時日以后,這群晚輩反而進步了許多。
于是她便開始慢慢淡出了藥閣。有時一周坐個三四天,后來慢慢只去半天。去了也只是忙自己的,除非有晚輩特地來尋她,或是徒兒們碰上了什么實在解決不了的事。
為此,外界流言愈發兇猛。那些遠道而來尋她的修士,還沒見著就吃了個閉門羹,
只能去找她座下弟子,自然心內多有不滿言她冷漠無情也好,脾氣古怪也罷,這靈素峰結界一關,一切嘈雜不過干干凈凈,宛若雪落無聲。
“師尊啊越長老您也在。”
一張臉蛋從簾幕后頭冒出來。
越長歌自如地應著“是小無憂來了。”
柳尋芹抬眸看去,的確,是她的弟子明無憂。
“何事”
明無憂稟報道“門外有一個年少姑娘,自稱名為柳青青,她說您是她家里的親戚長輩,想要見您。”
“不見。”
柳尋芹收回目光,答得斬釘截鐵。她重新拿起筆來,筆尖舔了舔墨水,仿佛剛才什么也沒聽見一般漠不關心。
“什么”
越長歌頗為訝然,一甩衣袖,半截捏在手中,像是控訴負心人那般的語氣“師姐姐,你竟背著人家在外面有了別人的種”
“噗。”
明無憂一下子有點想笑,礙于師尊逐漸陰沉的神色又給痛苦地憋了回去。她抽搐著腮幫子,垂下幕簾,“是,弟子這就去回絕她”
唉
她才一轉身,便撞上了一位女孩子。
那姑娘年紀很輕,骨齡十六七而已。頭發在腦后高高束起,余下的皆已披散。長眉入鬢,自有幾分英氣勃勃的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