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方才門口的那位柳青青。
“結界也不過如此。”
柳青青沖她挑眉,隨后一笑,正了神色,理了理身上的衣裳,一把撥開愣住的明無憂,大步走進了幕簾。
這一方小室清雅得很,只是一些醫書罷了。書案前端坐著一位少女,身穿淡青長衫,容貌娟秀雅致,看起來氣質不凡,神態卻有些冷淡。
而她身旁的女人成熟又瑰麗,肌膚白里透紅,像是壓盡群芳的一枝牡丹,甚是扎眼,讓人不容忽視。
兩人俱掃向自己,一人不耐,一人訝然。
想必這便是太初境柳越兩位長老。
醫仙閣下她自然認得。
那日在養天宗時,她們曾有一面之緣。
柳尋芹離會時,被一群長老圍在中間問候,寬闊的殿門也堵得略微有些簇擁。那時柳青青的父親,也就是當今宗主,想要把她引薦給她當徒弟,于是招呼著手讓女兒過來。
柳青青自信地去了。
結果人家連眼神都沒有施給她一下,口氣淡淡地找了個理由回絕,負手背影而去。
這性子,與傳聞中倒是如出一撇。
幾步路之間,威壓極其嚴重,那位醫仙的臉色并不好,顯然不如何歡迎她。
柳青青的腿顫了顫,忍住沒有跪下。她盡量穩著聲音,開門見山道“柳長老,我想拜你為師。”
“不收。”
柳青青并不怯場“晚輩資質不錯,天資也絕非駑鈍。如果能夠拜入靈素峰門下,我甘愿放棄養天宗少宗主之位。醫仙為何不收”
越長歌聽得心里一驚,輕笑兩聲,頗覺有趣起來。難怪這丫頭小小年紀,言辭客氣中卻帶著幾分傲勁,竟是隔壁養天宗的少宗主。
柳尋芹連筆也沒放下,半點沒有好臉色,似乎也懶得與她解釋,垂眸道“你我無緣,另投高明。”
柳青青依舊倔道“你寫下的幾本醫藥雜篇,晚輩一一試著用過去,效果立竿見影。柳家仙門廣為傳世的那本長青經,若論構思之巧,有幾處竟然不及。晚輩若要拜師,只要你當我的師尊。”
柳尋芹寫完丹方最后一字,忽地擱筆,抬起眼睛,掃過那丫頭一眼“我都說了。”
柳青青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卻是一動不動。
那孩子的目光一黯,“我知道我姓柳,和醫仙當年在的仙門有關系,而你想和柳家一刀兩斷。可是這和醫道有關系嗎這并不是我的錯。”
“我是單木靈根,比你現在座下的任何一個徒兒都要好。也不比醫仙當年的大弟子差勁,憑什么她可以我就不可以”
說到最后幾個字時,威壓一下子更重,似乎隱約真有動怒之意。柳青青猝不及防,雙腿一下跪在地上,撐著地面,吐出一口血。
越長歌起初還在看樂子,不過聽到她提及白蘇這事兒,心底里咯噔一下,忍不住地蹙眉“可以了小家伙收徒這種事情,也是要看兩廂情愿的,哪有什么討說法的意思。”
柳尋芹沉默片刻,忽地冷笑一聲“怎么。需要本座請你出去么”
在外頭,明無憂叫來桑枝,連忙將跪在地上不得動彈的柳青青一把架起,對著師尊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隨后,兩個小徒弟急急忙忙把這個麻煩拽了出去。
室內一下子清凈下來。
而柳尋芹似乎也沒了整理丹方的興致,將手里夾著的那頁薄紙拍到了桌上,神色還有些惱,不過也夾雜著幾分難以說出口的復雜。
“別想了。”
越長歌知道她一直對白蘇的事情很是惋惜。雖說那孩子失去靈根后,在凡間實現了自己濟天下的理想,最終自然去世,也算善終。
不過沒有哪個長輩愿意看到年輕人走在前頭,此乃人之常情。
記得師姐把白蘇牽回來的時候,那小姑娘還是矮矮的一個,軟糯可愛,甚至還夠不到藥柜呢。此后在柳尋芹的悉心教導下,逐漸一節節拔高,生得溫柔善良,簡直是天生醫修的好苗子。
而師姐這張向來蹦不出幾句軟話的嘴,亦對她那徒弟有幾許贊賞。
“沒有。”柳尋芹也不知是在否認什么,閉上眼“我只是在想下一任峰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