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長歌高興地拿著羊肉配酒,待到酒過三巡,她又翹著腿,坐在了懸著一輪圓月的崖邊。
葉夢期嘖了一聲,那女人偏了頭,朝著自己看過來,很快揚起一個笑。師尊那張看起來非常艷麗聰明的臉,只要一笑,便看起來少了許多心機,像個非常不靠譜的花瓶。
她沖她招招手“小葉子,你過來。”
“哦。”
葉夢期順手拿著羊肉堵死了慕容安的小嘴,起身拍了拍屁股,沖她走去。
還沒靠近,手里頭被塞了一根笛子。
嶄新的。
“祝賀我大弟子又老一歲呢。”
“”
“師尊,都說了很多次了。”葉夢期嘆了口氣“不出意外,今天有極大可能不是我的生辰。”
她壓根不記得自己是何時生下來的。偏偏越長歌總是揚言撿到她的那天她才剛出生。
葉夢期覺得大概不是這么回事,因為那個女人很顯然沒心沒肺,某次看著一歲的襁褓嬰兒也引以為剛出生。
她老人家講話,總是只能聽信一半。
可是師妹們呆頭呆腦,師尊說什么她們就信什么。當然也有可能不信,只是純粹地想要借個過生辰的由頭,催著丹秋下山拎了一只小羊羔來打牙祭。
“唉,你這孩子。”越長歌瞪了她一眼,又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中,抿了一口花果釀,開始給她說小時候的事,“想當年”
葉夢期說“好了,好了師尊。我知道我是從河里被撿到的。掛在一截破木板子上,裹我的布里草草寫了個名字。那天河水很冷,一派茫茫霧氣,我整張臉都是紫色,已經凍得跟條死貓似的,有氣無力,哭都哭不出聲。您那時胸中頓生一股子偉大的母愛,然后將我從木板上摳了下來。”
不知道念叨了多少遍了。
“還不止,你后來”
葉夢期連忙接上,以防她滔滔不絕“后來您把我帶回了黃鐘峰,緊緊捂著,直從紫的捂成了紅的,快死的變成了半死的,喘過第一口氣來。宗門找不到東西喂我,而剩下幾峰長老都是不知道怎么奶孩子的廢物,您只好去山下綁架了一頭剛下完崽的母羊,對那只生靈做了慘無人道的事情。”
“沒良心的東西。這怎么能說是綁架呢”
葉夢期笑了兩聲,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她終于看向手中的笛子,盤腿坐在她身旁。她撫上還有些干澀的泛著紫光的竹笛,問道“哪里來的”
“這可是你們柳長老山上那什么金貴的紫玉竹。”
對上徒弟懷疑的神色,越長歌鳳眸一眨,輕咳道“悶竹筒飯時順便多削了一根。
猶記得柳長老很愛自家后山的竹林,不,也不準確,她對靈素峰上的一草一木堪稱一毛不拔。外宗拿去藥用都不給,偏生被這個女人糟蹋著悶飯。
“她沒有打死您嗎。”
葉夢期
苦中作樂地想這是真愛么想必是了罷。
越長歌輕呵一聲“那也得打得過。”
花果釀后勁真大。
師尊顯然已經有些上頭,單憑這一句話便可看出端倪。
涼風吹得臉頰疼。
葉夢期低頭玩了玩手里的笛子。
黃鐘峰的師徒之間很少發生什么感人肺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