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給你了。”
柳尋芹仰面時,感覺沾染著熟悉花香的東西,自空中飄飄蕩蕩浮起,而后又千姿百態地落了下來,罩了她半身。
那絲帛扯平整了,跟個蓋頭似的。
越長歌只不過輕輕靠了她一下,很快就直起腰身,眉眼微彎“寫完了要一起回去嗎。”
“還有別的事。”
“哦。”
越長歌口氣有些感嘆,“真忙啊。本座有些累了,那先回去了。”
她又如清風一般,來去匆匆,從指縫間溜走了。
柳尋芹剛欲說什么,抬眸間,只有那絲帛自頭上滑下來,正好被自己握在掌心之中。
距越長歌搬來靈素峰不過兩月,從一開始新奇得很,做什么都愛跟著粘著她。而再往前撥弄個一月的時候,倘若柳尋芹不動身,某個女人一般會不斷地湊在她身邊,進行一些微小而無意義的騷擾。
柳尋芹將那本寫滿了黃鐘峰“功績”的賬本拿了出來,拈起來看過幾頁,日子標得分明。
嗯,果然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得來的新鮮東西,或是遇上了新鮮事情,她的興趣一般穩定地維持在兩月左右。
就像如今在柳尋芹手上的絲帛一樣,的確漂亮又輕盈。
不過她敢保證讓越長歌再保管一月,這漂亮物什就要放在架上蒙塵。
很顯而易見地,這段時日,她愈發與自己疏遠了。
并不是明面上的,而是一些微小的細節。譬如她煉丹時,越長歌寧愿看著窗外的景色發呆,也不似以往那般總是盯著自己的臉上瞧。而鐘愛的一些東西,這些丹道、醫術對于生性喜愛熱鬧的某個女人來說,應該是很無聊的。
清寂的靈素峰本就不適應她的天性,在這里對她不再有吸引力時,也是相當自然的,只要一松口,她溜得比風兒還快。
這算什么
八字不合嗎。
坐擁一整個藥閣的主人,今夜的思緒似乎比蔓生的雜草更加無章一些。然而淪落到另一邊,黃鐘峰的外來客卻還在隱秘地鉆研還在為沒有道侶而枯萎么。
鉆研久了,看得枯萎的心都要怒放了。
越長歌有些期待地躺回塌上,慵懶地蹬了下腿,自打上次無意間奏效了以后,自己冷落她幾天了好像也有一段時日了。
她都不敢在柳尋芹身旁多留片刻,生怕一個習慣冒頭,就徹底破功。
徒弟說得不錯,鮮少有人追著魚啃,一般都是撒下餌料,讓它們自己游過來,再一網打盡。
本座親愛的柳長老,倘若主動一些,會過來干什么呢越長歌已經開始發散各色各樣的想象。
她會質問自己為何不理她嗎
應該不會。
她斷然不是那樣的人。
可能就是,淺淺地親近一下罷了。什么都不說的那種。譬如生疏地主動挽個手,也譬如像是十五歲那年那樣,在一個昏昏欲睡的
下午,天色正朗暖光滿地,師尊論道激情四射唾沫橫飛,柳師姐卻罕見地犯困,慢慢靠在她肩上,不小心睡了過去。
多好,那應當是最和諧的一年,初見時她們關系惡劣,兩看相厭,成日針鋒相對。后來慢慢倒是好了,可惜好景不長。自個十六歲時,又出了一件重大的幺蛾子,從此差不多近百年相互避著走,打死不相往來。
如今想起,倒有些可惜。
越長歌無所事事,又在擱置許久的話本子里又添上許多行。那本農家女兒和她種的一系列妖精的故事已經有些脫線,本想平淡溫馨一些,結果寫到香艷得收不了場,與她的初衷大相背離,只能強行收尾掉。
現在她每晚都要寫的那本零零碎碎,已經幾乎可以取個名字,喚作柳長老觀察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