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醫仙大人頓了頓,突然認真地說“我覺得不會比你那些花樣百出的話本更可怖了。”
丹秋渾身火紅的皮毛在憋笑中上下聳動著,像是在寒風中打擺子。
越長歌勉強微笑道“話本和現實怎能混為一談。”
“太初境門規之中,沒有同門不得相戀一條。平日所學功法,也對于守身或是雙修上也并無要求。”
“倒也不至于你說的那么如臨大敵。”柳尋芹低下眸“只是沒必要處處留情,心思不定,一來容易招致禍端,二來浪費時間。”
柳尋芹的視線落到丹秋的背脊上,只不過瞥了一眼。
壓迫感卻很重。
丹秋的寒意自骨髓里竄上來,她可憐兮兮地趴著,小聲嚶嚶道“是雪茶先和我鬧掰的。”
柳尋芹很快抬起目光,重新投向越長歌,她冷漠道“那是你們自己的事。”
越長歌卻有些好奇了,她將小狐貍的臉頰一下子捧起來,搓著頸邊的絨毛揉了揉“當真你還有被人始亂終棄的一日”
小狐貍嚶嚶得更傷心了“您知道她對我說了什么過分的話嗎那日我化為翩翩美狐一只,正圓她想要看我原身的好奇心,結果她把我錯認成狗了那種丑陋又愚蠢的東西這誰能忍”
越長歌的手一僵,輕聲說“柳柳,你這徒弟,她眼神,平時莫不是揀藥材揀多了,確實有點不好使啊。”
“可能沒見過狐貍。”雖然,柳尋芹聽了這話也有些沉默。
越長歌則立馬倒戈,就著丹秋的腦袋毛一點“說的是。萬一人家沒見過不是故意的呢為師平日是這么教導你與人相處的嗎。”
好一個川劇變臉。
丹秋恨恨地抖了抖狐耳,忽然,她耳廓一動,仿佛想起了什么。
一陣白霧倏地飄過,霧里再無紅毛狐貍,只留一個唇紅齒白的年輕女子,身披火紅裙裾,光彩朗然。
丹秋塌下腰肢,朝柳長老嬌俏地施了一禮,隨后自懷中掏出了什么。
越長歌眼尖瞅見了還在為沒有道侶而枯萎么的前幾個字,頓時驚覺這小崽子想要干些什么損事。她一手伸過去,“等一下”
還在為沒有道侶而枯萎么在兩只手相撞之時飛了起來,越長歌手腕翻轉,一個優雅的手勢,就要將那本書倏地納入掌心之中。
然而下一瞬,柳尋芹卻
伸手一拿,將其握在手心里。
她掃了一眼封皮,蹙眉“這是”
丹秋笑眼盈盈,無辜道“柳長老,師尊日夜研習此書,堪稱廢寢忘食,似乎多有不解之處,如有時間,勞煩您指點她一二嚶”
話還沒說完,已經不淡定的越越長老突然一掌將她摁回了原形,惱羞成怒“逆徒閉嘴”
小狐貍咯咯地笑,竄得飛快,宛若逃命一般,揚起的尾巴如風里飄揚的旗幟,又掉了許多絨絨毛。
柳長老又咳嗽一聲,曲起指節,抵在鼻尖。
丹秋竄到門邊時,一道波動的水幕突然將她擋住。她慌不擇路去跳窗,結果窗戶也倏地一關,斷絕生路。
她的師尊坐得直了些,疊著雙腿,眼眸微瞇,手里捏著個竹笛那手法像是拿藤棍一般,正虛虛朝她丈量著什么。
丹秋害怕地縮了縮。
下一瞬,一只竹笛猛地射來,在空中轉了幾個圈兒,橫著打中了她的白色腹部絨毛。
那一瞬毛飛滿天。
又聽見一陣破窗之聲。
整只狐連帶著那根竹笛從柳尋芹藥閣的窗戶里飛了出去。
仿佛流星一般消失在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