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二”藏著的是一把白玉笛,自款式上來看,與方才那把伏羲琴似乎是一套。
比不上越長歌如今佩的法器“引魂”,但模樣卻是比引魂好看許多。越長歌已經記不太清自己和這把笛子有什么瓜葛了可能,可能僅僅是稱贊了一下,但沒有留給她過深的印象。
左邊第一間屋子里,藏著的是一件華服羽霓,上面縫著的是青色和赤色的羽毛,袖間挽著云一樣淡薄的白紗,珠光寶翠,異常浮夸。這種裝束肯定不能當作日常打扮。不然恐怕沒法瀟灑自如地行動了,所以成衣鋪子里很難買到。
因為確實買不到。
這是越長歌十幾歲的時候想象出來的,其實她僅僅是想要夸耀一下自己喜愛的顏色,于是就在紙上涂描出了這么一件浮夸的東西。
羽衣底下,壓著是年少時那張拙劣的圖畫,已經泛黃很多年了,脆弱得幾乎一碰就碎。
越長歌順著一路走過去,每樣有每樣的驚喜,貴重的,廉價的,滿是青澀回憶的,她一件件地收割著驚喜。
而眼眶卻有些濕潤了。
直至此刻,恍若夢中。
“還剩最后一間。”
聽到背后人聲響起,語調平靜,像是在和她尋常地說話。
越長歌愣愣地回過頭去。
只見師姐負著手站在樹底下,孑然一身,眉目秀美又矜傲,自有一分不易催折的風骨。
風刮起她的衣擺,像是推動了滿池的碧蓮。
“是打算先看了再聽我的話,還是”柳尋芹頓了一下“還是現在好了。”
“這些東西不是在那天爭論以后再備下的,而是準備了很多年,至于它們產生的具體時候,興許比你想象的時光要更早一點,也更為漫長一些。”
“就如同,”她又頓了一下“我對你的感情一樣。”
柳尋芹望著越長歌,但目光卻奇跡般地穿透了她,仿佛看到的并不只是她。
還有背后無數個日日夜夜。
也不過是一瞬的怔然,意識到越長歌還在等她的下文,她很快回神,繼續講道
“曾經我認為我們兩個在一起會有很多困難。”
“我們的性格不甚相同,愛好也相當迥異,總是想不到一處去。何況后來居于兩峰之上,相處的日子不如往年長,這般久了,雖然很相熟,但是彼此都沒有往深了解可能爭吵、摩擦都是無可避免的。我想。”
“所以”越長歌揉了揉眼眶。
“所以,”柳尋芹沉默片刻,她垂眸細細組織了一下字句“所以我借你徒弟的手拔掉了靈草,你便欠我許多藥錢還不上的那種。這樣我就可以拿出早就準備好了的契紙,將你綁來靈素峰,住在離我很近的地方。房間如你所見,都已經打掃布置很久了。每天我得以差使你去磨藥挑揀,督促你早睡早起,拉著你討論丹道,
企圖讓你適應我不僅僅是曾經讓你覺得很可靠的一面,還有我背后對你而言過于枯燥無趣的日常。”
我想你可能會嫌我煩人、或是嫌這里的生活很平淡死板。這些擔心在你一次次表達著squo下山rsquo的愉悅時愈發高漲。我想終有一日,你可能會終于忍受不了我而離開。
本作者食鹿客提醒您醫仙今日也不想接診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說到“你可能會終于忍受不了我而離開”時,這里的語氣終于波瀾了一下。
在此之前,柳尋芹從未主動言明過這種憂心。她一直是一個緘默沉著的人,哪怕包括現在,飽蘸著濃厚情感的字詞從她最終說出來,卻依舊如江水一成不變地靜靜流淌,滿是平靜。
如果不是越長歌聽到她偶爾在字詞上的停頓,似乎在很仔細地斟酌著字詞。謹慎到了有一些不尋常的樣子,她可能依舊以為柳長老又在做出“必要”的加碼,借此來留住她。
但其實并沒有。
感情不能像幾錢幾兩的藥粉那樣增加,也往往不能游刃有余地掌握火候。柳尋芹對上越長歌時,她并不是冷靜旁觀的煉丹者,反而如同置身于熊熊烈火之中的丹藥一般,渾然不知自己的歸處。
只不過她習慣了冷靜,也習慣了去堅定地執行一些“自己認為最好的”的計劃,顯得略微有些薄情。
可那只是最優,并非是絕對,感情沒有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