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我去哪里”
天大地大,無處不可以去。有個手藝,謀個差事,別把自己餓死就好。
我的思緒微微一頓,忍不住瞥了她一眼看這不中用的樣子,很難不把自己餓死。
但我已經救活了她一次,總不能救上一輩子。
她總該去過自己的生活的。
說到這里,我也是一樣。
那天我不由分說地將她攆下了山。說到底已經仁至義盡,我自己都沒想到我有這個閑工夫把她送到太初境山腳下一處不受戰亂侵擾的小鎮。有什么必要
后來一想,丟得遠些,照著她那黏人的勁頭免得找回來,故而去送送她還是很有道理的。
“這些酒樓飯館,雜貨鋪子,常有人手短缺,你可以此為生。”
她抿著下唇,眉梢撇下來,看起來對這些東西很是陌生,路過一間酒樓時,她有些吃力地認著招牌上的字,但似乎還認不怎么齊全。
“你不識字”
我頭一次感覺離譜。
“沒人要我認。”
“洗碗、掃撒一類的活會嗎。”
“不會。”
“你以前在家里每日干些什么”
她真誠地告訴我“玩。”
她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兄長考科舉,我在他邊上玩。”
說得好像她兄長識字就能一并玩到她腦子里去。實在是太墮落了。
我不由得想起了初見時她灰蒙蒙的臉,以及蒙了些泥塵卻依舊不改翠色的翡翠玉珠,還有那件花里胡哨看起來很闊氣的大紅袍子。她被裝點得像個花瓶,小一號的那種。
可惜不管如何,我只是個醫修,甚至最好不應出手救凡人,免得沾上因果。只負責救她于死地之中,而對于她人的命途,做不了也不想做主。
我到底將她甩在了那方小鎮上。聽得身后腳步一路滴滴答答像是在小跑,不依不舍地追著我,但是腳程肯定比不上身為修道之人的我。我聽到她委屈的聲音,又急匆匆跑了一陣,似乎是摔了一跤。
但愿這次沒把腿再摔斷。
兩人的距離拉得愈發遠,我側眸最后看了一眼,她站在原地孤零零地與我相望,抬起衣袖使勁兒地擦著眼角,哭得山崩地裂。
好手好腳的,身上還有值錢的物什,怎么看也算不上絕路。
就此打止。
我一言不發地回了太初境,權當沒有遇見過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