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但也有可能是燒得過久了。”我將藥方放了回去,“這個不適合你。重新找個人再開一副。或者讓我來。”
云舒塵仰了一小會兒頭,淌血慢慢止住,雖然還是疲憊至極,臉色瞧著竟比剛才好了些許。
她擦了擦臉頰,竟然還勉強支愣點精神同人打趣道“師姐,你出師了能信得過嗎”
這個問題實在問得很有些冒昧。我沉思片刻,想起了我那個純粹掛名作擺件的師尊。好像出不出師也沒什么兩樣。而回望前半生那些在家門中刻苦修習的歲月,學習的長輩有很多人,但鮮少從他們的嘴里得到任何承認,哪怕我是對的。
久而久之也便不去在乎別人的評價,否則早晚要把自己繞死。
“不信的就算了。”
我沒什么憐憫地說“苦頭都是你自己吃的。”
說起來師尊也是一樣,雖不去干涉我自個的選擇,但似乎對我談及藥閣之說當時一笑了之,也就這般過去了,此后再沒有提及此事。曾經我以為他是個劍修,因而對醫修的事情沒有興趣。后來莫名想著,也覺得他可能是對我并沒有那么高的期望,也壓根不認為這項交易能夠促成,只當是小孩子的言論。
“沒有。”云舒塵稍微靠我近了一些,她溫聲細語道“你的來路應該不簡單。我大抵能猜出來,也算不上全然不信你。”
“怎么。你認識四大仙門的人還是流云仙宗的”我并不算太過意外,畢竟總感覺云舒塵的來路也很可疑。只是做人沒有這方面的好奇心,我鮮少去探尋別人的事情。
“我對仙家的格局做了些功課,知道北邊有一柳家仙門,旁人又稱藥王府。冠絕天下的醫道丹道大家族。”她搖了搖頭,“只是咳猜測,觀你飲食言語習慣而已,見識又廣,不像是尋常人家出來的。”
“學會用你的眼睛看,而不是道聽途說。每個厲害的藥宗里頭也有一堆爛人在渾水摸魚。沒什么特別的。”
如果是因為這個,那么她還不如不信任我來得好。我輕聲嘆了口氣,不知道何時才能擺脫掉背后這道影子,簡直如同附骨之蛆一般。是與我無關的榮譽,也是禁錮著我更上一層樓的桎梏。毫無用處。
“你會錯意思了。”她又低聲咳了咳“我只是在介意這么好的條件,你卻從里邊走了出來。”
云師妹抬眸瞧著我,雖說是病中,那道溫溫柔柔的目光卻滿是洞悉,似乎要將人的背后看穿一樣。
她道“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句古話,可有道理所以我信你,你替我把那方子改了也好。日后也許還有一事需要你保密咳咳。”
還沒好說幾句話,這人又咳得幾乎要倒伏下來。我順手將她的被褥扯開,讓她得以重新躺下。病成這樣都有余力去猜測我,還不如想著讓自己活得長一些。
我不喜歡別人猜測我,哪怕她還帶著褒獎,說到底都是推測出來的,并沒有值得驕傲的地方。
只是她尚在病中,我不與她計較罷了。
我守著她再過了一個時辰,云舒塵重新昏睡過去。而我順手將新寫的方子工整地壓在了她的桌旁,也許是我在做這件事時過于專注了些身后在響起一道氣音時才猛然意識到有人在我背后。
越長歌貼在我耳旁,小聲道“功課寫完了,你快回去看。讓我來守著云云。”
見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她何時到來,她用臉在我臉頰邊輕輕一挨,用力擠了擠“快走嘛別搶我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