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能抹平一切嗎
我不知道。
但確實是不約而同這樣做的。
除卻師門必要的任務不得不相互見面以外,我們唯一的默契落到了不見不聞不問上。
也許師門里的人都很好奇為何往日形影不離的二人如今形同陌路,我從不回應,也無法啟齒,只維持著水面一般的平穩,任由內心中洪流涌動。
所幸我幾乎沒什么朋友,也鮮少和人交談,因此也不用屢次作答。
而越長歌的朋友有許多,大多數泛泛之交,每隔一段時日便換了個新的女伴。時而是兩三個一起。
有時我偶爾碰見她們實在親密得太過了,都到了相互喂小吃的地步。當然,我的師妹總是其中最為耀眼的一個,她天生風趣健談,妖嬈多情。只要她覺得孤獨,便有著大把的人追著來愛她。這其中并不缺我的那一份。
沒有那么扭曲,打心底我自是希冀她過得好的;也沒有那么豁達,我卻從見不慣她與旁人的那些親密舉動。哪怕碰見了,對她也是冷嘲熱諷不上任何好臉色。
這樣下來,本就淡薄的關系,愈發岌岌可危。
現在回頭看,那時的整個人都別扭地糾纏在一起,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
說到底,自始自終走不出那個暴雨雷鳴夜的根本不是她
是我而已。
平日為了避免想起這些不必要的事情,我總是將自己投身于課業或是鉆研醫道。此后年紀稍長,自覺學到瓶頸了,便經常去各大藥宗游歷。
想要在太初境創辦藥閣需要一筆不菲的錢。我并不打算拿師尊的一分一毫,畢竟當年是我曾許諾過的事情。于是往后又接著許多年,我一邊游歷,也一邊在各地看病救人,順便收點診金,或是干些煉丹換錢之類的營生,日子一直過得節儉節儉而充實。
本以為就會一直與她死生不復相見了,結果有一次在回宗的第一日,一個熟悉的影子正走在我的前面。她轉身靠在太初境門口的石頭柱子上,仗著身量高,眼睫微垂下掃我的臉,笑了笑。
“小柳兒。”
這家伙自打遠遠高過了我以后就開始用這種不敬稱呼。說來也很奇怪,她小時候明明比同齡人還顯得個子小得多,完全看不出日后有如此高挑窈窕的潛質。
“什么事。”
我淡然地應對她,但心中卻并不是毫無波瀾。有些人避得開,若是忙起來也忘得掉,但是只消我再看她一眼,萬般滋味涌上心頭,還是回到了老樣子時光未曾褪色的樣子,讓人頭疼。
“這是剛看完診回來你忙嗎。”
她沖我走過幾步,衣裳上花香襲人。
越長歌的笑容嫵媚又漂亮,但卻仿佛隔著一層似的。遠不如小時候那般親昵好琢磨。
她輕佻地摸過我的下巴,待我略有些嫌棄地拿掉她的手時,就沒趣似的縮了回去,“云舒塵這幾日身子特別不好,你別總跑遠門。你知道的,她啊,
別的醫修都不怎么愿意讓近身。”
嗯。”
我道“走吧。”
“哎”不知為何,她卻顯得僵了一刻,一把攔住我,很認真地重申道“不用去。她其實還好,就是昨日衣裳穿少了些,我想著可能出事。”
“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越長歌笑了笑“防患于未然。只能說現在尚好。”
那天她奇怪得很,后來我才知曉其實云舒塵好得很,根本沒事。只是她不想我成日成日在外面跑又捉不著人,不知道憋了多久,因而想了這么個拙劣的借口來把我拽回來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