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伸手敲了一下陸小鳳的頭,悠然道“同上。”
那可不是同上么,陸小鳳作為江南花家編外第八個兒子,把他能說的都給搶著說了,他還好說什么呢。
陸小鳳噗嗤一聲笑了。
或許是說到童年的事情,林詩音的臉上也不自覺地露出了微笑,她人生的苦難的確是近二年才開始的,而以前的日子即便那個時候她或許是有愁緒、有脾氣的,但時光永遠會是最好的濾鏡,十多年已過,她的童年只剩下了金色的回憶。
她只說“我家少時有一種酸奶碗,倒是極好吃的,冰顫顫,和豆腐似得,很是順滑、一抿就化了,只是酸得很,要配玫瑰鹵一塊兒,才好下嘴。”
聽起來像是那種凝成一塊的老酸奶。
秦蔻不愛吃酸奶,家里買零食都不帶買酸奶的,故而林詩音不曉得這玩意兒現代也有。
這話倒是勾起了花滿樓的話頭,他便說起自己家中吃過的櫻桃酪漿。
這種東西實在是只有巨富才日常吃得起的。
倒不是說林詩音家和花滿樓家這種巨富一樣有錢,花滿樓生在江南,而林詩音卻是北方人,乳制品這東西,在古代是越往南越貴的,像是酥油鮑螺,北方或許小富之家也撿得起,到了南方,那就不能夠了。
楚留香的童年倒是好似真的見多識廣無論是江南的鮮蓮雪藕、櫻桃酪漿、還是北方的酥油鮑螺、玫瑰鹵奶豆腐,他居然樣樣都嘗過。
楚留香攤開了手,眨了眨眼,笑道“我這門偷的手藝,練成得實在很早,不過那時候我還不會提前寫預告信,畢竟小時候總愛去別人家的廚房偷東西吃,很是怕預告了之后人家要毒死我。”
也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吃百家飯長大的吧。
但這其中蘊含了多少心酸的往事,也只有楚留香自己知道,不足為人道也。
而傅紅雪和一點紅的童年其實都差不多,無非都是些起早貪黑、汗流浹背練功的記憶,一點紅曾為了練習手腕出劍時的穩,曾經在劍上放一石鎖,日日如此持劍,練習一年,方才練成;而傅紅雪也曾為了練就一雙夜眼,在昏暗的室內、如豆般的燈光下凝目、汗水自他的額角留下,一直落到下頜,他的身子都沒有動過一下。
他們也都是孤獨的人,少年時的一點紅甚至沒有“一點紅”這個名字,他們這些孤兒都是以數字命名的。在他很少會有的閑暇時間,他就會抱著他的那柄薄而窄的劍,坐在樹下小憩,偶爾,會摘野櫻桃,他們住的地方有一口深井,那時候的夏天,他就會把野櫻桃裝在小陶罐里,掉進深井之中沁的冰涼。
這就是夏日里難得的享受了
,其他時候,日子都是很苦的。
一點紅好歹還有師兄弟,他們之間的感情雖然說不上深厚,但最起碼也是淡淡的點頭之交,他師父看過書之后,他知道他是薛笑人,其實對他們私底下的生活不大在意,只要他們都畏懼于他、忠誠于他,那就夠了。
但花白鳳卻把傅紅雪當自己的親生兒子。
一個偏執、執拗、瘋狂的母親,通常情況下第一舍不得殺死孩子,第二卻舍得慢慢地折磨孩子因為她理所當然的認為孩子欠她很多,來到這個世界上應該報她所認為的恩。
于是傅紅雪的每一絲快樂,對花白鳳來說,都像是一種對他父親、對慘死的白天羽的背叛,因此她幾乎是人為的剝奪了屬于傅紅雪童年的一切快樂。
現在想起童年,傅紅雪就零星的想起了那僅有的好東西四月泡、野葡萄、還有被糖水浸透每一粒糯米所蒸出來的白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