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房門被人推開,柳岸揪著裴宣的耳朵,從門外進來。
“夫子,他說是夫子讓他去買的蜜餞”
裴宣連忙改口“不不,柳師兄,是我自己”
但他實在是不會撒謊,說漏了嘴才想著補救。
祝青臣“哧溜”一下,麻利地爬回榻上,滑進被窩里,雙手拽著被子,往上扯一扯,把自己的腦袋都蓋住。
就當我死了吧,被裴宣笨死的,被柳岸氣死的。
柳岸正色道“夫子總是這樣不愛惜身體,何時才能康復何時才能回到學宮何時才能給我們講文章”
祝青臣坐起來
這是人說的話嗎我活著就是為了給你們講文章的
柳岸一把丟開裴宣,在榻邊坐下,正色道“夫子,敬王去找了其他幾位老學官。”
祝青臣嚴肅了神色“今日上午去的”
“對,說是閑來無事,想念念書,明明事理。”
說得好聽,想是在祝青臣這里碰了幾次軟釘子,被下了面子,耐心耗盡,于是轉向其他學官。
柳岸問“可要跟幾位老學官通個氣”
祝青臣想了想,搖搖頭“不用,幾位老學官治學,只會比我更嚴格。”
敬王收買人心,收買到火眼金睛的老學官的身上,還真是
祝青臣因為年歲小,說話做事都算留了余地,甚至一開始還試圖勸誡他,教他迷途知返。
難道他以為,老學官會比祝青臣更和善
還是他以為,老學官會容忍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鼓動學生
老學官門下學生,哪一個不是千挑萬選出來的好苗子
老學官平日里罵兩句、打兩下手板,都是恨鐵不成鋼,也只有他們自己能打能罵。
一旦把學生帶到外邊去,老學官就跟老母雞護崽似的,護得可緊了,怎么會讓他肆意糟踐
祝青臣想不明白,這樣蠢的一個人,在書里到底是怎么當上的皇帝
他的目光落在站在一邊傻樂的裴宣身上。
到底是原書作者眷顧敬王,給敬王派了一個昏庸至極的對手,又派了一個狀元之才輔佐他。
裴宣上得城樓,下得田間,提筆能做文,俯身能種田。
有他輔佐,豬圈里隨便挑一頭小豬都能登上皇位。
此時,裴宣正乖乖地跪坐在軟墊上,柳岸正教訓他“不許再給夫子買蜜餞,你不想學,別人還想學呢。”
裴宣低著頭,認真聽訓“是,師兄教訓的是。”
當然了現在看起來還是有點傻的樣子。
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他要在經受過劇變挫折之后,才會完全變成書里那樣。
可祝青臣寧愿他一路坦途,往后做個不大不小的地方官,也不想他經受敬王那些腌臜事。
祝青臣抱著手,心想,這回沒了裴宣的輔佐,他倒要看看敬王還怎么造反。
下一秒,柳岸提高了音量“夫子難道不想快點好起來嗎夫子怎么可能如此嘴饞夫子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懂事嗎”
祝青臣回過神,笑容凝固在臉上,眨巴眨巴眼睛
等一下,這話聽著怎么怪怪的
大徒弟這話是說給他聽的吧絕對是吧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