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娘子遠遠地看見馬車朝這邊過來,同鄰居們說了一聲,便上了前。
馬車還沒聽聞,裴宣便掀開簾子,跳下馬車。
母子一人緊緊地握住對方的手,陳娘子臉上還帶著笑,卻淚眼朦朧“好、好”
除了“好”字,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裴宣安安靜靜地握著母親的手,沒有說話,等她平復心情。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抹了把眼淚,拍了一下裴宣“怎么叫祝夫子趕車沒大沒小的。”
裴宣直喊冤“夫子體諒我,若是我在外面趕車,這會兒我都被旁人抓去做女婿了。”
陳娘子冷笑一聲,上下打量他,毫不留情“就你啊跟隔壁那頭小土狗似的,哪戶人家看得上你”
裴宣哽住“”
宮人們都忍不住笑出聲來,簇擁著狀元郎和他的母親進去。
他們原本是送賞賜來的,陳娘子忙前忙后,留他們和鄰居們一起,吃了頓午飯。
祝青臣在酒坊里吃了午飯,才駕著馬車,晃晃悠悠地回了都城。
殿試結束,他也可以收拾收拾,搬出皇宮了。
他還打算要去大覺寺還愿呢。
可是祝青臣才回到宮里,楊公公就迎了上來“祝夫子,陛下傳召。”
“嗯”祝青臣疑惑,“陛下可是有事”
楊公公道“陛下今日主持了一場殿試,似乎是中了暑氣,不大舒服,請祝夫子過去看顧。”
祝青臣蹙了蹙眉。
不痛快就去找太醫,他又不是太醫。
他忽然想到什么,回過神,看了看四周,見旁邊圍著宮人太監。
楊公公的話,他們大概也都聽見了。
“好。”祝青臣點點頭,跟著楊公公去了養居殿。
系統問“不應該啊,昏君是使勁折騰都不會死的反派人設,他怎么一個上午就病了”
祝青臣了然道“裝的。”
祝青臣來到養居殿,殿中掛著重重疊疊的簾子,旁邊放著堆成小山的冰塊,泛著絲絲涼意,或許皇帝剛吃過藥,風中還彌漫著些許苦澀。
侍奉的宮人們都屏息凝神,原本與皇帝形影不離的樂師
還在奏樂,為了應景,還換了幾首聲音比較低沉的曲子。
祝青臣在心里給皇帝豎了個大拇指,他真的很昏君,裝病還不忘聽曲子。
楊公公隔著簾子行禮“陛下,祝夫子到了。”
里面傳來皇帝的聲音“讓他進來。”
“是。”
祝青臣小步上前,掀開簾子,鉆了進去。
果然,皇帝啥事沒有,面色如常,正靠在榻上看密折。
完全不避諱祝青臣。
祝青臣小聲提醒“陛下”
皇帝朝他招了招手“這幾日要辛苦祝卿在宮中多留一陣子。”
祝青臣眨巴眨巴眼睛,一臉不解地看著他。
皇帝道“等過幾日,就可以放出消息去,說皇帝病重,傳召駐扎邊關的幾位將軍回都城述職,收攏兵權,一網打盡。”
他昨天晚上收到那封信,就已經想好了。
“是。”祝青臣點點頭,繼續眨巴著清澈愚蠢的眼睛,“可陛下為何選我侍疾”
“此事必須隱蔽,多一個人知道,便多一份風險,所以朕不愿叫太醫宮人再來侍疾。”
皇帝放下密折,認真地看著他“祝卿原本就知曉此事,又見過朕深夜看奏折,是最合適的人選。”
“況且,祝卿與敬王已然結下了梁子。敬王不死,祝卿和祝卿的學生永無寧日,祝卿是世上絕不會泄露此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