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忍氣出征,一個勝戰凱旋。
且手中還有十三萬雄兵。
太子忙彎腰拱手“兒臣不敢,那日,兒臣是在自己的地界懲罰奴才,一時失察,竟讓小十帶姜眠過來”
“小十與阿眠走得最近,有什么新鮮好玩的,都會拉著她一起,”皇帝淡聲,“阿眠是小十帶來的,小十又是被誰請去的呢”
太子語塞。
皇帝道“好好管管你身邊的奴才。你是儲君,不要讓別人擺弄了你妹妹,又擺弄你。”
這話說的直白,太子一聽便懂。
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撲通跪地“父皇父皇恕罪是兒臣魯鈍,竟未發覺身邊有如此居心叵測之人,他們設下如此連環之計,是想利用姜眠挑的姜重山與皇室反目是在惡毒至極兒臣回去后必定細細追查,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
皇帝面無表情聽完。
一手扶額,半晌忽地低笑出來“你也只能想到此了。罷了,去辦便是。”
太子略有茫然,正待再說,皇帝卻不想再提了“你那日為何忽然向宴云箋發難”
“回父皇,兒臣”
“不要用此前那套說辭糊弄朕。”
太子低聲道“是。父皇,當時兒臣只是擔憂,這次姜重山回朝婉辭所有封賞,所求只是想把他的女兒接到身邊。但兒臣怕他還想把宴云箋一并接走。”
“宴云箋到底身份敏感,還是謹慎些好。兒臣想來,他也受了多年折磨,不如了結了省心。”
“多年折磨呵,多年折磨。這就夠了么他的孽就清了嗎”皇帝反問。
“呃”
皇帝又道“姜重山不會的。”
太子遲疑“可當年宴云箋剛出生之時,姜重山就一心想要將其帶在身邊,不惜和家族抗爭,鬧出多大的陣仗”
“那時重山還年輕,不懂事,”皇帝聲音有些遼遠,“現在他已成家了,穩重許多,不會再干蠢事。”
“難道宴云箋是什么稀罕東西嗎誰會用一身功苦,求一個烏昭和族人到身邊。”
“好了,不提這些。說說你來尋朕要稟報什么”
太子臉上露出些許尷尬之色。
他硬著頭皮“父皇父皇恕罪,那日宴云箋為救姜眠,重傷白虎,眼下那白虎已死,但底下人處理時發現那白虎身上顯出血斑,是染了欲血之疾。”
“什么”
“這白虎本就是大昭的種,父皇知曉的,此疾傳人,宴云箋為虎所傷必定感染,而他身邊只有姜眠一位云英少女,想來想來”
太子抿唇,打個比方“就從前和中了烏昭和人特制血蠱那樣一般無二。”
皇帝揉著眉心,沉默不語。
相傳千年前,烏昭和先祖研制出一種特殊血蠱,以此卑微地留住自己的愛人中蠱之人需與施蠱者結為夫妻,行敦倫之禮可解。若實在不愿,便只能選擇每隔一段時日以對方新鮮血液做藥引,才能活命。
但甚少有人用此法。以此搏愛,太過微賤。
太子面露愁色“欲血之疾與血蠱極為相似,就是兩個人的羈絆,這下,宴云箋與姜眠卻密不可分了。”
“雖然他絕不敢肖想姜眠姜重山也不會同意。但若姜重山將姜眠帶走,宴云箋作為她的血罐子,豈不要一并離開嗎”
皇帝沉沉聽著,側頭看一眼身邊的吳紹海。
吳紹海彎腰低聲“該辦的奴才已辦過了,但收效甚微。”
伺候這么多年,皇帝的心思他也摸透幾分他想讓宴云箋成事,卻又不想讓他那么容易。
“他夠大膽,會識人,也懂利害。姜眠早已蠢透,極好蒙蔽,她肯護著,也沒什么絆子可下了。有了這層聯系,宴云箋便順理成章到姜重山身邊,”吳紹海輕聲道,“您的吩咐,他還算是辦得漂亮。”
皇帝垂下眼眸,不辨喜怒。
是漂亮。
太子,十公主,姜眠。
白虎,血蠱,救命之恩,糾葛之結。
一盤活棋首尾相連,分毫不差。
“真是妙,如此手腕”皇帝喃喃,眉宇卻愈發陰沉。
“此事你不必管了,朕自會定奪,”他對太子道,“只是那賤種罪行歷歷,朕心中實在不悅。”
太子不解“父皇”
“犯錯焉能不罰,”皇帝說,“給他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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