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后,她站在了中晟制造樓下。
紀禮親自下來迎接,兩人握過手,又引她上樓,去到他的辦公室“好久不見了,沒想到你已經是美高集團的執行總裁了。我還以為我混得不錯呢,跟你比起來差遠了。”
“別這么說,不過是靠著家里蔭蔽,哪能跟你比”遲溪謙道。
紀禮也笑,一面推開辦公門“我老板已經到了,他姓蔣,你叫他蔣先生就行。”
門開的那一刻,遲溪的腳步剎在那里。
偌大辦公室里寂靜無聲,蔣聿成斜倚在沙發里看一份文件。
與那日的衣著隨意不同,他今天穿的正裝,交疊的雙腿包裹在熨帖的西褲里,褲縫筆直,一絲不茍,姿態卻閑適而松弛,更襯得他身形格外高大而挺括。
早十點的陽光正好,從南面的落地玻璃外斜斜灑進。
窗明幾凈,一室光亮,有一束正好打在他一半側臉上,陰影延伸到深陷的眼窩,將立體的輪廓描摹地更加分明,好在修長的睫毛略微緩和了幾分鋒利的走勢。
這張臉很好看,濃眉密麗,鼻梁高挺,哪怕不笑,只是給人的壓迫感太強了。
“這是美高集團的遲溪,遲總,這是我老板,蔣聿成蔣先生。”紀禮介紹道。
蔣聿成合上了文件,起身朝她遞出手“幸會。”
四目相對,遲溪猝不及防地陷入了一雙冰冷深幽的眼睛里。
他是很標準的鳳眼,狹長銳利,眼尾微微上揚,哪怕不笑時也像是帶著笑意,很迷人。
只是,眼瞳極黑,深不見底,看久了就會發現什么溫柔、迷人都是錯覺,這是一種獵人打量獵物的眼神。
被他審度般盯著,有種被強大的狩獵者完全鎖定、無所遁形的感覺,一幫人都很難自若。
遲溪莫名覺得有種寒意從腳底升起。
她忙收斂心神,跟他握了一下,試圖化被動為主動“幸會,蔣先生。”
蔣聿成的手寬大修長,非常有力,握筆的地方有一層薄繭,一看就是文化人,常年握筆的那一種。
遲溪記得他年少時就很好學,不管是什么領域什么科目,成績都是非常拔尖的。
遲溪雖然喜歡擊劍,做一些戶外運動,一雙手白皙柔軟,保養地很好,被他握著時,灼熱粗糙的觸感瞬間包裹住她,讓她不太舒服。
她飛快抽回了手,不適地皺了下眉。
從小到大,她都很討厭異性碰觸她,有很多男生追求過她,最夸張的一個每天蹲在她宿舍樓下給她打水,不過只能換來她的冷臉,年少時也就蔣聿成可以出現在她身邊。
那時候的他雖然也高大英挺,不會給她這種不舒服的感覺。
一種難以言喻的侵略性。
年少時,除了蔣聿成基本沒什么人敢靠近她。那個時候的她,孤僻、冷漠,也壓根不跟人搭話。
一開始他們的關系也不好,他高傲又自負,眼睛長在頭頂上,她也不服人,針鋒相對互相挖苦是常有的事情。
后來他們漸漸長大,她的第二性征開始明顯,頭發變得烏黑柔順,胸部微微鼓起,身體也變得苗條豐韻,有了少女的懵懂神情和清冷儀態。
她不跟他吵架了,喜歡上了看書。
他也變得成熟,大多時候坐在桌邊望著她寫字,偶爾逗逗她,把編織好的竹蜻蜓偷偷放到她肩上嚇唬她。
遲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種小蟲子。
她會氣得追著他滿屋子跑。
天天看到他時覺得煩,可當她很久沒有看到他時,其實心里又會有一絲微妙的想念。她高一那年,他轉去鄰市上學了,她有將近一個學期沒有看見他。
那是一個尋常的午后,她坐在二樓的窗邊安靜地書寫作業,直到保姆小跑著進來說有人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