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在公路上行駛了會兒,穿過森林和鬧市區,最后停靠在一座中式府邸前。
遲溪下來時還有些詫異,沒想到竟然會在大洋彼岸的國外看到這樣一座蘇式園林,光看外觀就知道造價不菲。
一個西裝革履的官員模樣的中年男人帶著一幫專員出來迎接。
對方說的是英語,不難聽懂。
聽了會兒她就知道這人為什么這么殷勤了,原來東信集團要在這兒開設幾個大型加工廠。
此地物產豐富,盛產石油、錳和木材,在工業和農業品方面非常短缺。
只是,遲溪不覺得蔣聿成會大發善心做慈善,無非是利益交換謀得更多利益罷了。
不過這些都與她無關。
這趟考察是成功的。
這地方確實很適合用來出口s項目的工業成品。當然,這只是其中一個出貨口罷了。以她對蔣聿成的了解,他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
“在想什么”耳邊忽然響起低沉磁性的嗓音。
不知何時,他走到了她身邊。
遲溪真的被嚇了一跳,加上連日來的郁氣積壓,她這會兒真的有點兒生氣了“你很喜歡這樣突然湊到別人耳邊說話”
他勾了下唇角,邊走邊望她“為什么這么問”
遲溪“嚇到人了。”
“你被嚇到了嗎”他莞爾,笑得很斯文。
就是沒有一丁點致歉的誠意。
遲溪“”
她深感自己二十多年來全部的耐心都要在這個人身上耗盡了。
除了他,沒人能讓她這么吃癟。
她決定閉上嘴巴,不再自取其辱。
晚餐設在一處宴會廳里。雖然外面是園林式的建筑,內里還是金碧輝煌的,倒有些落俗了。
遲溪目光掃過四周,垂下眼眸用自己的餐點。
那官員一直在跟蔣聿成聊,笑容熱切,滔滔不絕地介紹著本地的風土人情,不忘介紹呈上來的菜肴。
一道油炸青蛙腿放到了遲溪面前。
繼而是芋頭湯、紫菜包飯、花生菠菜餅還有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魚,形狀奇怪,她也不敢下筷,只能吃一些蔬菜。
蔣聿成期間看了她一眼,將一碟菠菜葉擱到她手邊。
遲溪怔了下,輕聲道了聲謝。
吃完后,他們又去游園。似乎看出蔣聿成的不耐,那官員很識趣地找了個借口離開了,把時間單獨留給他們。
遲溪走著走著有些乏了,彎腰跨上一座亭子。
這是位于湖邊的亭子,岸邊草木稀疏,借著月光望去,腳下反而都是污泥。
她不解“這么好的池塘,怎么不養一尾魚呢”
“你怎么知道沒養”蔣聿成在她身后悶笑。
遲溪回頭,看到他拿著一個盛了小魚和肉塊的盒子走過來,也不跟她說話,俯身在岸邊蹲下,隨意撿了幾塊朝池中擲去。
一開始是安靜的,很快,黑暗里卻傳來了令她牙酸的咀嚼聲。
遲溪這才看清,這哪里是空池子原來養著好幾條鱷魚呢。
為了搶食,這些家伙的四肢不斷伸張,身體扭動,搖頭晃腦、步履蹣跚地撞上來,大口撕咬著新鮮的肉食。
遲溪有點反胃,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害怕了”他將空了的盒子隨意擱到一旁,接過薛銘遞來的帕子擦拭手指。
“只是不喜歡。”她冷淡道。
他以前沒這種愛好。
他喜歡騎馬、射擊、讀書、潛水就算要養小動物,也絕不會養這種令人厭惡的東西。
她忽然想起芮玲玉跟她說過的話,雖然知道這種傳言可信度極低,她仍是感到生理性地不適。
四周變得寂靜,竟有些無言可對的尷尬。
半晌,她聽到一聲打火機蓋開啟的機擴聲,她朝聲音的方向望去。
蔣聿成單腿支地,正斜抵著欄桿低頭攏一根煙,火苗亮起的那一刻,他陰影里的臉稍稍被點亮,但很快又歸于黑暗和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