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星的火星子冒起來,遲溪才能隱約瞧見他蟄伏在黑暗中冷峻的臉。
倦冷、漠然。
分明還是熟悉的那張臉,遲溪卻覺得好像不認識這個人。
不止是這一刻,這段時間相處以來,他確實和以前很不一樣了。
遲溪不知道要說什么。
她也沒資格指摘什么,只覺得嘆惋。曾經那么光明磊落、朗月清風般的一個人,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有煙順著風吹到她這邊,她咳嗽了一聲,皺起眉。
蔣聿成下意識掐了煙“抱歉,我平時不怎么抽的。”
除非特別煩的時候。
她搖搖頭“沒事。”
“你呢,這些年過得怎么樣”他回頭問她。
遲溪笑笑“挺好的。”
“那是哪種好”
遲溪被噎了一下,心道這人怎么總是這么咄咄逼人。
她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看向他,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暗示他過界了。
可是,這人有時候好像看不懂別人的暗示,仍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
或者,他看得懂,但不想遵守,就是我行我素。
“你老公對你好嗎”他終于沒什么耐心,說出心里話。
這句話出口后,四周就陷入了更深的沉寂,好像打開了潘多拉的那個魔盒,彼此心照不宣。
他的冷漠、他的故意刁難、他的刻薄似乎都有了答案。
遲溪默了好一陣,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他仍是望著她,眼底的情緒比今晚的夜色更加深沉,更加濃重,仿佛要將她淹沒。
遲溪承受不了這樣的凝視,避開了他的目光。
是拒絕,也是一種逃避。
夜風吹來,哪怕是在這樣的深夜,也帶著難以言喻的潮悶燠熱,仿佛要把人內心最大的恐懼和煩躁都挖掘出來。
遲溪攥緊了手心,試圖用深呼吸來平復。
似乎看出她的緊繃,他唇邊透出一絲笑意,帶著嘲諷“你用不著這么緊張,我只是隨便問問。”
遲溪感覺胸腔里的氣壓都在被擠壓著往外躥,更受不了他這樣的目光,只能扯一下嘴角,不知道要說什么。
蔣聿成仍是望著她,目光審度般掠過她的臉。
她卻不敢看他。是逃避,亦是心虛。
有風刮起樹葉,飄飄蕩蕩落在她肩上。
他伸手過來,要為她揭去,她卻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遲溪分明看到他眼底倏然閃過的戾氣,不由屏息,在心底苦澀地笑了笑。
這樣僵持,他卻走到了她面前,下一秒扣住了她的腰。
遲溪心臟狂跳,整個人被推著跌入他懷里。
他的懷抱堅實而有力,身體溫熱,一雙墨潭一樣的眼睛在頭頂居高臨下地盯著她。
“小心,別掉下去了,這后面可都是鱷魚。”說不清是戲謔還是嘲諷。
遲溪深吸一口氣,推開他,直到走出幾步拉開了安全距離,一顆心才逐漸平復。
“遲小溪。”他在她身后喚她,聲音繾綣,像海妖的囈語。
“別這么叫我”她聲音尖銳。
“我以前就是這么叫你的。”他笑。
遲溪深感無力,從未被一個人逼迫到這種境地。
哪里還有什么情感
她就像他年少時沒有得到過的那顆糖,不過是占有欲作祟罷了。
電話這時響起來,遲溪忙掏出手機,發現竟然是孟元廷打來的,忙接通了。
她從沒有一刻看到孟元廷的電話是這么地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