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她應該是生氣的,可是事實上,面對這個不可理喻的人時,她的氣壓根就生不起來。
最后,她只能無奈地接通“喂”
“在公司”他難得說粵語,隨性慵懶的腔調自然而然地融入她身后沉沉的夜色中,像老舊的唱片機里流淌出來的聲樂,低回婉轉,竟有幾分不經意的溫柔。
遲溪怔了一下“嗯。”
可能是她這片刻的遲疑,與她平日冷靜自持的模樣截然不同,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她此刻因意外而呆愣的模樣,蔣聿成低低地笑起來。
遲溪吃癟,有氣兒沒地撒,決定保持沉默。
“生氣了”他問她。
“沒有。”可能語氣重了點,倒有幾分賭氣的味道。
蔣聿成問她“真沒有”
他語調是平淡的,可遲溪莫名讀出了一種促狹。
可能是四周太過安靜,也可能是隔著話筒的這分恰到好處的若即若離,反倒更叫她心里生出幾分局促。
她屏息,平復了一下雜亂無章的情緒,說“有事嗎”
這是她慣常用來終結話題的語句,百試不靈。
可是,在他這兒似乎沒什么用。
他徑直掠過了這個話題,反客為主“這么晚了,還沒回家”
遲溪微怔“你怎么”
后面的話她及時剎住,可已經為時已晚。
電話那頭,蔣聿成輕笑,仰頭朝某個樓層望去“路過你公司,看到辦公室還亮著燈。”
遲溪靜默。原來,他竟然在樓下嗎
她并不意外,卻又感覺不可思議,頗有種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感覺。
真是他的行事作風。
謀而后動,做什么目的都很明確,可有時候又很隨性,想到要做什么就去做了,無所顧忌,百無禁忌,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她竟有些不知道要說什么了。
五分鐘后。
“叮”一聲,電梯門打開,蔣聿成踩著锃亮的漆皮鞋緩緩走出,手里隨意勾著個袋子。
他穿西裝,沒打領帶,英挺的長眉下是一雙深邃幽黑的眸子,像寂寥夜空里最遙不可及的那顆星。
連走路的姿勢都這么有腔調,一雙長腿筆直優越,步履優雅,說不出的瀟灑不羈。
不得不說,他有一副迷死人的皮相。
據說有個名媛在海外初見他,驚為天人,從慕尼黑追到法國,又從法國追到香港,最后還是被無情拒絕。
后來有媒體采訪問起,她也不舍得詆毀他,說凡是見到他本人的人沒有不為他傾倒的,都會難以自拔地愛上他。
“什么表情看到我很意外”進了辦公室,他雙腿微敞,在沙發里隨意尋了個位置坐下。
那個袋子,就這么擱到了茶幾上。
遲溪聞到了香味,鼻尖不由動了一下,眼神看過去。
“鼻子倒是挺靈的。”他失笑,打趣她,“跟小時候一個樣兒。”
遲溪忽然想起來,他小時候很喜歡叫她“小饞貓”,總說她爪子鋒利嘴巴又饞,偏偏還要裝出一副老成的樣子,別扭得很。
“什么”她斂起情緒,問他。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他一雙漂亮的鳳眼,笑起來時更是難以言喻的迷人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