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把這個孩子撫養長大,結果孩子25歲這年他才知道,這根本不是他的親生兒子,而是妻子跟他弟弟的私生子。還有什么比這更諷刺的
蔣聿成對那天的記憶其實已經模糊,或者說,他不愿意去回想那天發生的事情。
只記得蔣文石開槍自殺的那一幕,父親往日偉岸的身影擊碎了玻璃,從高空轟然落下,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
救護車、警車、人群喧囂雜亂,像一首奏錯了的曲譜。
他站在空蕩蕩的門窗前朝下望去,深感自己二十五年來的人生是如此可笑。
一夕之間,他失去了金錢、親情、愛情、友情仿佛萬丈高樓瞬間坍塌,過去的一切都像是夢境一樣,轉瞬間化為烏有。
到后來,已經沒有什么可以失去,心境竟然奇異地平復下來。
直到后來在報紙上看到她要和孟元廷聯姻的消息。
他第一次放下尊嚴,放下他過去所有的驕傲,那樣卑微地去祈求一個人。
明明知道原因,明明知道答案,卻還是自欺欺人,想要得到一個可以安慰自己的結果。
“一起是射箭吧。天天悶在辦公室,不無聊”傅文遠的聲
音拉回了他的思緒。
蔣聿成把裝著領帶的盒子隨手塞進了抽屜里,起身笑道“好。”
這個時間段,射箭館挺清閑的。
蔣毅早把護具準備好,他們一到就殷勤問候,鞍前馬后。
“你這侄子不錯。”
傅文遠射出一件,松了松指套,回頭沖他笑道。
“怕被我打發去鄉下種地吧。”蔣聿成說。
“你為什么要打發他去鄉下種地”他起了興致。
“你話太多了。”蔣聿成松了手,耳邊聽到一道破空聲,劍尖穩穩插入靶心。
但是,更有尖利的一聲呼嘯在他耳邊響起,只聽得“哆”一聲,另有一支箭擦著他的臉頰徑直扎入他身側的軟板中。
蔣聿成側頭瞥了眼劍尖,循著聲音朝門口望去。
“不好意思,失手了。”孟元廷淡淡道。
四周的氣氛變得微妙。
好像有什么無形的氣流在涌動,連一旁傻站著的蔣毅都感覺到了不對勁,下意識去看傅文遠。
傅文遠卻是饒有興致的樣子,頗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意思。
能看到蔣聿成出糗,實在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不過,他失望了,蔣聿成的表情非常平靜,甚至還笑了一下,抬手就拔下那箭,遞給了匆忙趕過來的工作人員,只留下一句輕飄飄的“下次小心”就離開了射箭館。
孟元廷的臉色陣青陣白,有種憋了一口氣卻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過一會兒他又皺緊了眉頭,更加摸不準蔣聿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他確實有了危機感,且完全算不準對手的棋路。
遲嘉嘉轉校了,進入了圣約翰小學。好巧不巧的,她和蔣邵還成了同桌。
他們倒是不打架了,但蔣邵在她面前照例是大氣不敢喘。
顯然,上次的事情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
遲嘉嘉是個記仇的人,當然不會放過壓榨他的機會。放學讓他幫自己整理書包,中午讓他給自己打飯,東西掉了讓他幫忙去找蔣邵為自己之前的不當言行感到深深的懊悔,他怎么就惹了這個小魔女
這日考試,他考了班里倒數,回到家還被劉美賢狠狠罵了一頓。
“好了好了,你打他罵他有什么用他能考上清華北大嗎孩子的智商遺傳的是父母。”蔣子灃看不下去了,插嘴道。
劉美賢手里的雞毛撣子停在了半空,難以置信了半晌,登時又開始火冒三丈“你說我智商低好你個蔣子灃”
蔣子灃立馬從座椅上跳起來“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挺熱鬧的啊。”蔣聿成從門外跨入,笑著叩了叩門板。
劉美賢瞬間停下手里的動作,叫傭人去添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