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庸不讓他說話
這么一遲疑,賀不凌得出結論。
“公主也不知道”
“那么,一介南楚人,隱瞞身份落腳在公主府中,不知所圖何事自家軍隊一塌糊涂,致使國家敗亡,君主受辱,卻言之鑿鑿教公主騎兵陣仗,真是令人發笑”
“你是如何得知我是南楚人”士庸先問一句。
“早間你坐北面時,我們四人一道吃飯;午間我坐北面時,你卻堅持不愿意一道吃飯。既然在這段時間里,我并未與你有更多的接觸,那么先愿意后不愿的原因,只能是座位了。
坐北而望南。
國家雖亡,還得望南而食。望著什么只怕還得是那早二十年前便亡了的南楚國君吧
大家好好吃個飯而已,偏偏有人一邊吃,一邊祭,真是倒盡胃口”
賀不凌不留情面道。
士庸嘴角連著抽搐了好幾
下。
他難道不知道面南而食就是最大的破綻嗎
但有些事,不能不做,楚國雖亡,楚人未亡
他重新笑起來,只是冷笑“哥舒,真是一點不走心的假名不知你是何方神圣別忘記了,你們以為天神下凡的世祖,在第一次南征楚國的時候,也大敗虧輸,灰溜溜回去了。”
賀不凌“那是同時在與突厥作戰。若非突厥在后騷擾我方邊境,豈有你們南楚的勝利。等世祖先克突厥,再行南征,南楚便成為永久的過去了。”
“靡靡之風盛行的南楚哼,”賀不凌嘲笑道,“我倒聽說過,你們南楚的士大夫,四體不勤五谷不分,見到高頭大馬,竟驚慌道,哪里來的虎,真是令人貽笑大方。
這位夫子,心里對公主與我騎馬很有意見吧。
怕不是覺得,公主日日與虎為伴,著實危險吧”
士庸“”
士庸避過了士大夫的問題,不入對方甕中,只點頭道“世祖確實厲害,奈何自己過世剛半月,便太子病逝,皇后自焚。”
這一下,失態的成了賀不凌。
“你竟膽敢”
“我有何不敢”士庸道,“尊駕如此激動,想來曾在這上邊狠狠栽了跟頭吧這倒讓我想起了一樁有關你們端朝靜國公的舊事。”
他好笑道
“算算是十七年前的事情,有點遠兒,那時候,端朝是沒有靜國公的,只有靖國公。
平定四方曰靖。
這是你們那世祖,為他那穿著人命與血漿泡出來的紫袍的手下,挑的好封號。
可惜,世祖死后,靖國公竟在朝堂之上,在剛剛登基的圣人面前,昏悖狂語,先質疑七歲皇太子的病逝,再質疑追隨太子和先皇,自焚而去的孝烈皇后。
于是,被大怒的圣人一筆改成了靜。
安定不動、沒有聲響是為靜。
我說得對嗎
被改了名兒之后沒兩年便妻離子散的靜國公”
毫無疑問,士庸也看出了賀不凌的真實身份。
賀不凌狠狠喘了幾口氣,重新冷靜下來。
他盯著士庸,不留情面“冥頑不靈的南楚人,你也多看看你們中的那些聰明人吧。想想你們那創出了卻月陣、唯一會打仗的將軍,是怎么投向了當今圣人,怎么用你們南楚的人,鎮壓你們南楚叛亂的”
于是,剛才被叫破南楚身份時尚且巍然不動的士庸,面色大變。
那張一向親和的臉上,竟流露出了一種刻毒的怨恨。
“那不是楚人”
他一字一句
“楚國沒有生養出這種為了向端朝搖尾乞憐,而在破城之后,還屠盡城中百姓的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