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瞬間如泉涌般流淌下來,先污了臉,再濕了半邊衣襟,最后濺落在地上。
小女郎原本一直忍著害怕,到這時候,終于忍不住恐懼,猛地哭了出來,撲上來將雜耍郎君護住“不要打了不要打好心哥哥惡錢不是我們的,是別人給我們的”
“別人”能是誰不就是周圍這群為雜耍慷慨解囊的百姓們嗎
還留在這里的人們,看著被打成這樣的雜耍郎君,雖然十分同情,卻更害怕同樣的厄運降臨到自己身上,忙道
“也不是我們的啊”
“我們都是良民,不會用惡錢的。”
“我看得清清楚楚,那飯缽拿出來的時候,底下是有錢的,這惡錢,定是早早就藏在了里頭,想借著這次人多眼雜一同用出去”
周圍人群撇清責任的一句句話,讓恐懼加倍施壓在小女郎身上,她面色煞白,抖得像篩糠一樣,不止說不出話來,甚至連哭都不敢哭出聲來。
人群之中,元觀蘊看見,那半跪在地上的雜耍郎君的目光,死死的盯在胥吏的棒子與鎖鏈上。
他想要暴起反抗嗎元觀蘊推測。他接著冷靜分析不太可能成功。
白面胥吏并不是一個人。
他有同伴,同伴就在人群中。只是那些同伴沒有穿著衙門的衣服,看起來不太顯眼而已,若是
雜耍郎君要動手,這些同伴肯定一擁而上,將他制住。
元觀蘊分析出來的東西,雜耍郎君似乎也看明白了。
那雙被血染紅的眼睛,在死死盯著白面胥吏的下半截衣袍一會兒后,倏然轉開了。
對方微微抬起眼皮,先看旗桿,又看懸崖,再看山道。
想先爬上旗桿,隨著麻繩滑向山道或者懸崖。元觀蘊想。
按照他剛才展現出來的靈敏,他自己或許可以,但他如果還要帶著那個小女郎,他就做不到。
果然,最后那雜耍郎君垂了垂視線,望了身前的小女郎一眼。
他的聲音和姿勢,似乎都在一瞬間變得很卑微
“大人明鑒,這飯缽里的錢,雖然有一部分是我們的錢,但我們的錢肯定是放在底下的,蓋在上面的必然不是我們的錢啊”
然而白面胥吏對此的回應,就是是刷拉一聲,將沉重冰涼的鐵鏈直接套上他的脖子。
接著,白面胥吏將鐵鏈一扯。
像是拉什么畜生一樣,把雜耍郎君從地上拉了起來。
“走,回衙門。”他吆喝著人群里的幫閑,“把那小女郎也帶上,都是案犯”
雜耍郎君被來已經認了,見一個接一個的幫閑從人群中走出來,去抓小女郎,此時又掙扎起來“等等,惡錢是我的,帶我一個人就好了吧蒲娘才十歲,她知道什么”
那小小的女郎,叫做蒲娘。
此刻被幫閑直接抓到了懷中,就如同蒲草一樣的貧賤與無助。
“寸金寸金”
元觀蘊的耳旁,響起了尹問綺一連串的低叫聲。
“郎君”寸金及時出現了。這個奴仆總擅長在不需要他的時候消失無蹤,在需要他的時候,又仿佛從地里憑空冒出來。
“你看這事兒鬧得這還是佛祖腳下你趕緊上山,請珈藍寺的法澄大師下來調解調解。”尹問綺叮囑寸金,“法澄大師人好,一定不會做事不管的。”
“我明白”寸金重重點頭,一轉身快步往山上跑去。
“他們肯定不是故意要把惡錢花銷出去的。”尹問綺又對元觀蘊說,他有些同情雜耍郎君和蒲娘,“應該正如他們所說,是剛才收打賞的時候人多眼雜,這種情況下,哪里有空一個個去分辨根本不可能知道惡錢從哪里來”
“那枚惡錢是他給的。”元觀蘊接話。
他的記憶好。雖然剛才沒有刻意觀察,但看見的一切還是習慣性的留存在腦海之中。現在一邊聽尹問綺的話,一邊仔細回溯大腦,很快找到了那枚惡錢的來源。
“誰”尹問綺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