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花車行過,更有原本雙腿殘疾不良于行的,突然扔掉雙拐,健步如飛
這些一例例的神跡,每出現一個,都引來陣陣驚呼,叫等在佛壇前的大家也為之側目。
元觀蘊“應該是假的
吧。”
他說得很小聲,但旁邊的尹問綺還是聽見了。
什么假”尹問綺問。
“沒什么。”元觀蘊不欲就佛祖的事情說太多,但駙馬卻眨眨眼,湊近他,“我也覺得不太真。”
于是元觀蘊也會心一笑。
但無論如何,繁花滿城,梵聲無盡,佛陀的種子已在千萬個普通百姓的心中根植了。假使觀音睜眼,看見了這地上佛國,恐怕也要會心一笑吧。
熱烈之中,無所事事的元觀蘊開始觀察起了各家的花車。
那些以動物圍繞的花車取巧,以寶石妝點的花車庸俗,都不用多看。其中巧奪天工、與眾不同的,一輛自然是尹問綺的青蓮朝霞車,一輛卻要屬端木惟則的佛舌車了。
端木惟則的車子外表平平無奇,只在車轅之上,擺一檀木沉香盒子。
盒子是打開的,里頭盛著骨灰,骨灰上又有一只鮮紅舌頭。
粗粗看去,實在有些詭異恐怖,自也引得百姓們頗感駭然。于是也有聲音從前頭傳來“那舌頭是怎么回事”
元觀蘊抬頭看去,看見遠遠一片黃云飄來。
不是別人,是圣人終于徐徐走來了。
“回圣人,這舌頭,中間是有典故的。”出聲的是個年輕郎君,仔細一看,那年輕郎君,不正是端木桅
姍姍來遲的圣人并非自己來的。
他身旁還站了三個人,距離圣人最近的是端木惟明。
發絲半百的齊國公,在如今上行下效、世人皆崇佛的端朝上,一副羽扇綸巾、半文士、半道士的打扮,倒是十分不同。
但圣人對此似乎并不在意,依然寬容端木惟明只落后自己半步。
端木惟明之后,便是如今如今寒門在朝堂之上的領袖虞尚書虞汝晦。
虞汝晦倒是年輕,如今望之不過三十多些,面皮甚白,面相頗有些刻厲,不如端木惟明雍容雅致。
等到了最后,方才見太子元珩。
元珩看著倒是完全不介意自己屈居第三,甚至對虞汝晦執禮甚恭,頗有以弟子禮的模樣。
而之前回答圣人的端木桅,這時候從趨步上前,開始繪聲繪色的說起了端木惟則和釋誠法師的故事
“家父從徐州調任揚州,任揚州總管之際,因為要征發兵役,便與揚州本地之人有些摩擦。釋誠法師遂拜見了家父,想要為民請命,取消征兵。但朝廷之事,豈容反復家父自然不允,那釋誠又惦記著去胡地取經一事,便帶著弟子悄悄走山路出城。
只是沒有想到,他們在山中迷了路,將攜帶的干糧用盡了。恰好時是寒冬,天寒地凍,也沒有野果野菜可以充饑。
餓到無奈之處,總不能等死吧釋誠法師的弟子便破戒殺生,取來野獸之肉,想要喂給饑餓的釋誠法師。
但法師信念堅篤,說什么也不肯吃下那野獸之肉,最后竟絕食而死。”
端木桅說到這里,特意停下,深深嘆了一口氣。
周圍的人也紛紛嘆惋。
他繼續說“其后眾弟子終于出了野地,找來火種,焚燒師父尸體,火焰熊熊而燒,法師骨肉俱化成灰,唯獨一根舌頭,于烈焰之中也不見絲毫損毀。”
那盒子中的骨灰與舌頭,便在端木桅娓娓道來之中,清晰明辨了。
端木桅又說“釋誠法師的弟子們見佛祖顯靈,便帶著師父的骨灰與舌頭,找到了家父的官邸處,將事情同家父說明。人證物證俱在,家父也是大驚,立時便決定不能辜負佛祖的警示,于是下令在揚州暫緩征兵,又把這舌頭隨身攜帶,好時時提醒自己,上襄圣人,下助百姓,絕不可行止不當”
圣人聽著一路微笑,頻頻點頭,這時候突然說聲“你是”
他記起來了。
“哀雀頌”
端木桅受寵若驚“回圣人,正是哀雀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