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握緊刀柄,等待著最佳的進攻時機。
鬼母還在呻吟,困獸般粗喘,聲如洪鐘。她肚皮上游移的小包忽然靠近肚臍眼,用力往外鉆。這個凹陷的石坑鼓起黑乎乎的一團東西。
男人眸光微閃。
很明顯,這鬼嬰找錯了產道。
肚臍眼里的東西一鼓一鼓,像即將炸開的膿包。鬼母發出尖銳的嘶吼,雙瞳里綠火焚焚。錯誤的生產方式讓她陷入痛苦和狂暴。
就是現在
男人像一只潛行于黑暗中的猛獸,悄無聲息躍起,轉瞬已來到獵物跟前,行動快如閃電。赤紅長刀插入肚臍,左右轉動,把即將出生的鬼嬰攪成肉泥。
生產是痛苦漫長的過程。鬼嬰出生一個,他就滅殺一個。
鬼母自然不可能如他所愿,揮舞利爪直襲男人面門。
男人矮身躲過,一刀削掉鬼母一只肥乳,腳尖狠狠蹬上碩大如山的肚皮,借力來了一個后滾翻,落地之后立刻疾退。
手中長刀裂開,粉碎,落在地上融化成血水。
鬼母捂著胸口發出痛苦的嚎叫,聲波撞擊石壁,吹滅數百根蠟燭。黑暗迅速擴大,化為濃郁陰氣。微弱火苗映照出一張扭曲猙獰,獠牙交錯的鬼臉。
耳膜一陣一陣刺痛,男人鼓脹的太陽穴浮出一條青筋。但他英挺不凡的臉龐絲毫不顯痛苦之色,還不忘細心體貼地抬起手,捂住左側的上衣口袋。
他擔心小怪物被聲波傷到。
粉紅小蛇聽見聲音十分好奇,連忙鉆出來查看情況。奇怪的大蟲子用手掌罩住它,不準它出來,它就從對方的指縫里擠出一顆圓圓的腦袋。
雞窩頭非常柔軟,圓腦袋滑溜溜,嗅探的小舌冰涼黏膩,觸感十分奇特。
男人分開心神,垂眸看了看。
鬼母發出狂亂的嘶吼,雙手撐住地面,想站卻又重重摔坐下去。碩大如山的肚皮重達幾噸,她枯瘦如柴的四肢根本支撐不起。一個個鼓包在肚皮上移動,速度很快,十分狂躁。
原本她想要慢慢生產,所以才會讓信徒把祭品釘在地上。如今發生變故,她只能抬起利爪,在自己肚皮上狠狠劃了一道。一條長長的傷口由胸口裂到下腹,濃稠黑血緩緩滲出,散發惡臭。
男人再度退后。十幾米的距離依舊無法保證絕對的安全。
果然,他的判斷是正確的。
絲絲縷縷的黑血忽然變成瀑布,猛然沖開傷口,瘋狂噴濺。一個巨大囊袋從鬼母裂開的肚皮中掉落,滾在地上。
男人之前站立的地方很快被黑血淹沒。熱烘烘的腥氣與刺鼻的腐臭味攪合在一起,形成一種精神上的攻擊。
男人額角的青筋在鼓跳,喉嚨里涌出一團酸水。
yue粉紅小蛇干嘔一聲,眼角掛上一滴淚。它連忙伸出小手,抱緊奇怪大蟲子的一根手指,兩個小鼻孔貼上溫暖指腹,堵住難聞的氣味。
指尖的觸感很奇特,有些涼,有些滑,濕漉漉的卻不令人討厭。男人細細回味,銳利的目光絲毫不曾離開那個囊袋。
囊袋外層沾滿黑血,里面裹著淡黃水液,未曾沾血的地方呈現半透明質地,隱約可以窺見一個個漆黑瘦小的嬰兒蜷縮成蛹,密密麻麻擠成一團。
囊袋還在震顫,水液哐當作響。
男人瞳孔微縮。
粗略一數,囊袋里的鬼嬰至少有數百個,與他預料的一樣。如果它們撕破囊袋傾巢而出,后果不堪設想。一個一個剿滅的計劃已經不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