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他,只因夜襲的難度實在太高。
這年頭,尋常百姓多的是患有雀盲癥的,他們手下的兵,當然也絕大部分是窮苦出身。不僅是他們這邊,蠻族那邊也是如此。
好點的一到晚上就視物模糊,分不清男女人獸,糟糕點,一入夜就跟瞎子差不多。這種情況下怎么打?提著火把燒著火盆去打?
不說要浪費多少不必要浪費的柴火,不說打起來多不方便,關鍵是真要這樣,還沒走到城門口就被敵方發覺了,還怎么夜襲?
因而當聽見云麾將軍這么說時,除了陳四娘,其他人都多少流露出不贊同之色。
紀禾清自然清楚他們想說什么,只道:“不必擔心,我早已選出了一千便于夜襲的名單,分在各路兵營中。”她將幾分名單發下去,“你們立即按名單調動人馬,其余兵馬整裝待發,聽候命令。”
如今前線有八萬兵馬,從中挑出上千個沒有夜盲癥的十分簡單。但是接過名單后,肖震聲面上的遲疑之色依舊未減。
“恕末將直言,只這一千兵馬,恐怕不足以撼動蠻族的防守。”肖震聲說這話已經是委婉了,在他看來,不是“恐怕”,而是根本不可能。
為了防止江湖俠客攀高走低,大晉的城墻歷來修建的十分高聳平滑,別說那些俠客的半吊子輕功,就是絕頂高手,也休想輕易攀上去。換做是攻城也一樣。
不是沒有想過讓高手夜間攀上城墻悄悄進入,問題是根本做不到。想要攻城,只能老老實實用云梯爬、用沖車撞,要么用絕對人數去堆,要么用時間抗。
可眼下蠻族都要拿城中百姓開刀了,根本不可能有時間圍城慢慢耗死對方。
其他人也有同樣的疑惑,此時齊齊看向云麾將軍,對此,紀禾清只道:“不必擔心,已經請了一位絕頂高手助陣,恐怕此時他已經攀上了城墻,這一千人馬,是助我們打開城門的。”
眾人聞言,都是一驚,一方面不敢相信,一方面見云麾將軍信誓旦旦,不禁開始思量,莫非武學一道已經精進到這個地步?日后城墻是不是得加高幾丈?
有人疑惑,有人興奮,只有肖震聲頓了一頓,不知想到什么,眼神明顯有些激動起來。
主帥一聲令下,各路兵馬立刻在諸將領的操縱下行動起來。
不多時,一千輕騎就已經集結完畢。
他們悄悄埋伏到涼州城墻附近,遠遠望見城墻上篝火搖曳,跟往常并無什么不同。
紀禾清目光一直盯緊女墻,直到某一刻,她看見另一個信號,嘴角興奮地揚起,心跳一瞬加快,她一揮手,領著身后無條件信任她的人馬,飛快沖到了城墻邊。
然后順著墻邊溜下來的幾條繩索,一個接一個飛快往上攀爬。
將領身先士卒,小兵靠后,肖震聲是第一個上去的,一擡頭他以為自己看見了一個蠻族士兵,剛要緊張,眼前微微一花,面前的人就變成一張熟悉的臉。
青年長身而立,面如冠玉,跟十年前一模一樣,半點沒變!
肖震聲激動得聲音發顫,低聲道:“陛下……”
陛下也眼睛一亮,笑著身過手來,肖震聲見此受寵若驚,正要擡手,就見那只手越過他,拉起了從旁邊一根繩子攀上來的云麾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