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答,從循循善誘的夫子,變成吐息灼熱的餓狼。青娥伴他十指所到之處發出動人的低吟,逐漸變得破碎,時輕時響。一聲一聲,跟隨他的動作。
油燈漸漸將息,青娥伏在案上,攥爛了一攤碎紙。那也是他輕舐過她腰上傷疤的證據。
體溫涼下來,各自借月光將衣物穿回去,青娥舍不得走,迷戀那酸酸漲漲將他據為己有的滋味。可惜茹茹早起不見她一定會著急,推了門出去,見到一地清冷孤寂的月光,還要轉身探回去問他。
“你還沒說呢,那個字究竟念什么”她咬咬下唇,“我走回去的路上再念念。”
馮俊成披上外衫,手執油燈,送她走過那月色慘慘叫她感到孤獨的庭院,“那字念藏,應無藏避處,只有且歡娛1的藏。前頭有亮光了,避著點人走。”
“我曉得。”
青娥踮腳在他面上啄吻,暫時忘卻處境的艱難,心滿意足,一步三回頭,輕快地走了。
翌日清早,氣候宜人,青娥睡醒渾身都不對勁,是讓桌子硌得,還要拉上茹茹去給馮俊成送行。
王斑一拍胸脯,“放心,青娥姑娘,我一定把爺照顧得妥妥帖帖。”
青娥笑道“你辦事我放心著哩。”
“大老爺。”茹茹睡得還有點迷迷糊糊,揉揉眼睛,“大老爺要去哪”
馮俊成摸摸茹茹腦袋,“去江寧,幾日就回來了。茹茹在這兒要乖,別亂跑,小心再磕到下巴,聽你娘的話。”他這才對青娥道“別送了,帶茹茹回去吧,我這就啟程了。”
青娥與他頷首,心里想著昨夜,眼睛又望到了明天,百感交集站到一邊去,看車輪滾滾,馬車伴煙塵漸漸駛遠。
轎廂里,馮俊成掀開車簾往后望了一眼,問王斑,“你說茹茹和我長得像嗎”
王斑霎時來了點緊迫感,腦子飛快地轉,既要說像,又不能把話說死,絞盡腦汁道“最開始是瞧不出什么,后來大約是相處久了,有時候一個抬眸,一個轉身,乍看去,眼睛是像的。我覺著是像。”
末了又補一句,“反正是不像趙琪。”
他答得努力,馮俊成也很滿意,笑了笑,閉目養神,沒有言語。
王斑不知道,那名叫茹茹的小姑娘戴著馮俊成戴過的玉佩,說著馮俊成說過的故事,長著和馮俊成相似的眉眼,即便青娥閉口不談她的身世,馮俊成也早已有了自己的答案。
從錢塘到江寧路程很近,走官道,一個白天便可抵達。
馮俊成這次回來沒有提前告知家中,因此殺了江寧馮家一個措手不及,董夫人夜里正要睡下,聽聞馮俊成剛下馬車,正在廳里用飯,困意霎時一掃而空。
“俊成俊成回來了”
馮俊成正在花廳吃一碗陽春面,王斑站在后邊,也正抱著碗嗦面。放以前,這定要挨主人家的罵,可自從王斑跟著馮俊成去了順天府,他地位就有些不同了,馮俊成的大事小情都由他照料,像是管事。
起先在馮俊成屋里伺候的兩個大丫鬟,他一個也沒帶去順天府,五年來紫瑩嫁了人,岫云進了董夫人屋里。這會兒岫云跟著董夫人一道追出來,見到了舟車勞頓埋頭吃面的馮俊成。
馮俊成在這五年間鮮少歸家,每次相見都叫董夫人感到陌生。今次只能借燭火將他端詳,愈加令她患得患失,這兒子簡直已不像是自己的了,陌生得就好像從前的他從來被壓抑著,不曾展露真容。
“娘,您怎的還沒睡下我本打算明早再去您屋里請安。”馮俊成一見到她,站起身,話又說得溫情。
董夫人本來歡天喜地趕出來,此時卻嘆口氣,張開胳膊拍拍他兩臂,“怎么瞧著消瘦了是順天府那邊有事,還是錢塘叫你頭疼”
“錢塘那邊事多,爹呢睡下了”
“他睡得早,你明日清早先去給他請安。我就是來看看你,吃飽了去歇息吧,我叫岫云給你鋪床。”
馮俊成微笑頷首,分明預感到明日府上不會太平,卻還是睡了極為踏實的一晚。
另一邊,青娥翻來覆去,不論如何都難以入睡,她瞧著茹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