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娥舉目瞪他,見他笑著,就知道他是在故意引逗自己。他做不來壞人,即便是在逗她,眼里也澄明干凈,瞧著沒有半點戲弄別人的壞心。
“我沒躲”她扯開去,“你爹打你哪兒了我看看你的傷勢。”
馮俊成道了聲沒事,又站起身,儼然不打算脫衣給她看傷。
青娥拿眼梢覷他,帶著點幽怨,卷起袖口露出兩截雪白藕臂,要和他算賬似的,“煩請大人到外頭拿琪哥的傷藥進來,王斑涂得一定不仔細,我再給你看看。”
馮俊成環視這屋里一圈,其實他不是不能給青娥看傷,而是不大習慣在個陌生的環境脫衣裳,大抵這就是富貴人家的矜持。
但他還是走出去,從桌上取了大夫開給趙琪的傷藥,一抬首,就見趙琪正眨著個大眼和自己對望。
趙琪是讓偏屋的說話聲給吵醒的,這會兒也挺尷尬,扯扯嘴角,馮俊成頗有些無所適從地別開眼,拿上傷藥回進屋里。
青娥正坐在炕沿上等他,見他進來面色泛紅,只當是因為自己要脫他衣裳,于是越發愿意逗他,兩條胳膊搭在他一側肩膀,附在他耳廓問“大人是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呀”
“別鬧,外頭有人。”
“又沒醒。”
二人話音都咬得輕輕的,落在耳朵里酥酥癢癢,青娥有些動情,托著他臉孔碰碰他的嘴唇,脫下他外袍,又去解他中衣。馮俊成承認,他沒說趙琪醒了,就是存著些“報仇”的心思,風水輪流轉,他也總算不是聽壁角的那個了。
青娥褪下他中衣,繞到他身后去,倏地倒吸涼氣,手忙腳亂,想碰又不敢碰,“怎么打得這么狠我以為至多就是幾條印子。”
馮俊成聽見她抽鼻子,想轉身看看她,又被她阻止,“別動,我就說王斑涂得不仔細,你等我去洗個手。”
青娥在銅盆里凈了凈手,悉心擦干,指尖探進瓷罐帶出乳白的膏體,輕柔涂抹在他創口。清涼的藥自她指尖來到他傷處,打圈,化水,變作針扎似的痛,叫馮俊成攢眉蹙額,仰起頭,不由得握緊了她另一只搭在他腰間的手。
“痛”青娥心疼不已,在他肩膀親一親,枕在他肩上,側臉瞧他,“真傻,你娶了她又能怎么樣”
馮俊成偏首看向她,見她淚眼盈盈,抬手撫過她眼下,“我娶她,便將她給耽誤了。”
“將人耽誤了”青娥直起身,才不靠著他,“你這么在意人家,更該把人家娶了,橫豎也不是為了我才拒婚的。”
話音才落,屋子里不知打哪跑出一股刺鼻的醋味,她自己說完也覺得有些赧,想跑沒跑成,被馮俊成踅身逮住,吻上她嘴唇。二人倒在塌上,額頭抵著額頭喘息,青娥偏臉不看他眼睛,卻看到他撐在自己臉畔的胳膊,白凈的皮膚下是青紫的脈絡和流暢的肌肉,她伸手捏一捏,道了聲“喜歡”。
緊跟著就見紅潮自馮俊成耳根一路泛濫到了脖頸,他倏地起身穿上衣裳,點到為止,不給外頭聽了。
主屋里茹茹還在熟睡,趙琪睜著個眼睛放空,越放,越空。馮俊成走出來,行至他床邊,將藥瓶放下。
他瞧他一眼。他也瞧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