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娥墊在茹茹身后的手輕拍了拍,茹茹舉目瞧了青娥一眼,這才伸手去接,“謝謝太太。”
她察言觀色,跟著青娥叫人。董夫人留著長指甲的手在茹茹小臉蛋上碰一碰,“小乖乖改口叫我奶奶才是,我是奶奶,奶,奶。”
董夫人躬身越湊越近,嚇得茹茹簡直想跑。
青娥將她攬著,輕聲道“茹茹,叫奶奶。”
“奶奶。”
“噯好孩子。奶奶屋里有幾匹好料子,都送去給你做新衣裳。”
“茹茹,說謝謝奶奶。”
“謝謝奶奶。”
“真乖。”董夫人將那碟糕點都交到施媽媽手上,“去,帶姐兒到外邊吃,我和青娥另有幾句話講。”
茹茹不大愿意,但她也有些喜歡給她梳漂亮頭發的施媽媽,再加青娥又推推她,她只好堅強地吃著嘴里甜甜的糕,跟施媽媽走出去。
等茹茹走出去,董夫人撣撣膝頭衣褶,“我記得,五年前為著姑爺,我們就碰過面了,雖不知道那時你和俊成到了何種地步,又如何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但既然時過境遷,我也懶得揪著過去的事來詰問你。”
此言一出,青娥往前坐了坐,曉得這是要開始正經盤查了。
董夫人挑眉瞧著她,“只有一點要弄清楚。你先頭到底是姑娘,還是人婦還有你之前那個男人。”董夫人皺起眉,“我可聽說是個流氓混子,他能回來找俊成麻煩不能”
“不能。”青娥答得快,可那第一個問題,她著實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認識馮俊成前,她算姑娘還是人婦她自己也不知道清白的界限在哪,只好搖了搖頭,“太太放心,他不會來找麻煩的。”
見她只答半句,董夫人若有所思,笑了笑,“那就好。對了,昨夜里老爺還跟我說起你在錢塘那樁案子,巧是真巧,就叫你們這么重遇了,只是那案子聽著可有些非同小可,青娥,我問你,你告秦家小兒子欺辱你,他可曾真的得手”
“沒有。太太,我是清白的。”
董夫人揚唇擠出個不大真切的笑,“你
放心,茹茹是俊成的女兒,我瞧得出來。你先頭那未婚丈夫,我見過,小眼睛方臉盤,茹茹不會是他的。”
“是”青娥應和著笑笑,心知說到頭,董夫人也未必相信她的清白。
過了會兒,白姨娘領著益哥兒來了,益哥兒腦門起了個包,挨過訓斥,全程跟個得了雞瘟的老母雞似的縮脖站著,偶爾四下看看,是在找茹茹。
“你也來了,正好,我正想說定個日子,在祠堂給小乖乖上族譜。”董夫人叫人給白姨娘看座,“得先讓俊成給女兒起個名,再定個字輩,往后凡妾室生的女孩兒就都得跟著叫了。”
董夫人說的都是稀松平常的事,絕不是為了刺激青娥,可這些話聽在她耳朵里必然蜇人,好在青娥也習慣了,臉孔帶笑,牽得嘴角發麻。
抬眼見白姨娘朝她微笑,流露淡淡溫柔,可見習以為常。
等牽了茹茹告退,青娥走在陰涼石徑,看茹茹跑在前頭撅屁股撿蟬蛻。
回顧起適才董夫人的問話,青娥忽然察覺一絲古怪。董夫人說,馮老爺與她說起過錢塘的案子,這沒什么,可那當中細節又是誰和馮老爺說的
怎么就連秦孝麟是秦家小兒子他都知道
莫說江寧錢塘都不在一個府,此前也從未聽馮俊成說起馮家與秦家有任何淵源,馮老爺上哪知道這些細枝末節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