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江之衡扯扯嘴角,干笑了笑,他是真不知道了,只好道“你接下來有何安排”
“我只是回來少住,想著后天回浙江再走一趟,與各地屬官碰個面,之后就帶她母女回順天府了。”
“到順天府之后呢”
“徹查錢塘秦氏,還她一個清白。”
江之衡愕然,“錢塘秦家怎么了”
馮俊成頷首,“秦家茶稅造假,背后定然有更大的利益牽扯,我派人收集了些可疑證據回去后就將證據上呈,再請都察院徹查錢塘一眾地方官員。到時欺負過她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馮俊成說這些話時,形容輕淡,手上還在為江之衡看茶,就是這般云淡風輕地,再度說出了叫江之衡
頭疼的豪言壯語。
“你這安排聽起來可有些駭人。”
“還好吧。”馮俊成抬眼與他笑,“我也好以此為聘,娶她過門。屆時請你務必來順天府吃酒,至于江寧,幾年之內我只怕是回不來了。”
“你要娶她”
“這是自然。”
江之衡擰眉搖了搖頭,“你還記得上一次對我說這樣的話是在什么時候是五年前你走在秦淮,說你喜歡她。我當年就勸過你,今天也一樣還是要勸你。你非娶她不可”
馮俊成只是將茶杯遞給他。
“時謙,不要拿你的前程做賭注。”
江之衡身在國子監,又是安護侯的孫子,也算一只腳踏進朝廷,深知馮俊成要徹查秦氏一族還有錢塘,會遇到怎樣的阻礙和報復。
馮俊成卻道“不用勸我,這也是我南下巡撫的職責所在,兩件事能并成一件解決,分明再好不過。”
他這回答江之衡可以料想,本來也不奢望能勸住他,只笑一笑,“我可勸過你了。”
馮俊成也笑,“好意心領,請柬定有你一份。”
待送走江之衡,馮俊成在院里望了會兒疏散的云,聽屋里靜悄悄的,就想去看看她們在做什么,踱進偏屋,只見青娥靠在床幃里,雪白的胳膊也像一片輕薄的云,環繞著熟睡的茹茹。
她剛將孩子哄睡,手里打著小團扇,脖頸側著,歪歪斜斜倚靠軟枕,眼睫輕顫,將閉未閉,正打著瞌睡。
馮俊成對上前來唱喏的紅燕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緩步朝架子床走過去,即便走得夠輕夠緩,也還是趕走了青娥的瞌睡。
見她半幽怨半朦朧地望向自己,馮俊成忍不住發笑,俯身在她發頂落下一吻,輕聲道“你睡。時候差不多了,我去向爹娘辭行,明日一起吃過飯,我們就動身。”
青娥輕柔“嗯”了一聲,算作應答,閉上眼去夠他的唇,卻只輕輕碰了碰,害怕驚動茹茹,也害怕驚動那些暗處蟄伏的不安。
她呢喃,“少爺,這是你第二次帶我離開”
萬寧山上,天高氣清晴空萬里。
柳家人前兩日因鬧事被寺里和尚擋在山門外,這日學乖了,派人去應天府請來柳若嵋的舅媽,讓她進去勸人下山。
聽是舅媽來了,柳若嵋便松口請人進門,她一身素縞,穿得比孝期還清淡,她舅媽多少心疼,在旁替她將馮俊成一頓臭罵。
柳若嵋卻不愛聽,輕聲道“舅媽,這里是佛門清凈地,怎可以對佛祖出言不遜”
“我這就是罵給佛祖聽呢,要是善惡終有報,他馮家就該付出代價我聽說他那李氏早就接進府里去了,還想等著先娶了你再納她為妾呢好大的臉哇,真叫長見識了。”
“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