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玥忽然覺得這一幕尤其眼熟,過去云娘娘就是這樣,無聲無息的趟在那張老舊藤椅上。
不安涌上心,她疾步走上前,快到顧意菀跟前時又放輕步子,用輕小的聲音喚她“皇嫂。”
顧意菀似乎是驚顫了一下,猛然睜開空洞無光的眼睛,就這么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望著霧玥微微一笑,“怎么這時候來了。”
“快坐。”她張羅著讓霧玥落座。
“我自己來。”霧玥搬了張凳坐到顧意菀身邊,擔心不已的說“皇嫂面色瞧著十分不好。”
顧意菀眸光閃爍著,抬手撫了撫自己的面龐,用并不巧妙的借口說“近來不是倒春寒,老毛病又犯了而已。”
“那為什么皇嫂不讓陳太醫替你診脈。”霧玥直截了當的問。
顧意菀噤聲咬住唇,素來柔靜的眼里涌上難以遏制的急怒,“他告訴你的與他有什么關系,他為什么要管”
霧玥被嚇了一跳。
“皇嫂,你別嫂。”霧玥見她大口喘著氣,神色激動,連忙拍著她的后背為她順氣。
顧意菀反復吸著氣,許久才平靜下來,她用力閉上眼,淚水卻急淌了下來。
“皇嫂。”霧玥是真的怕了,皇嫂是個隱忍的人,有什么也都是自己默默承受,這是太子死后,她第一次見她哭。
霧玥動了動唇,忽然不知該如何問,良久才把話說出口,“皇嫂是在為三皇子的事傷心。”
她起初也只是以為元武帝會死,之后蕭沛即位,卻怎么也沒想到西山一行會是這么個結果。
弒父謀反,都是他們的罪孽,是報應是活該。
但是,她不知道皇嫂是否能承受的了。
顧意菀無法點頭也無法搖頭,她與蕭沛糾纏了這么多年,對這么個結果她說不出心里是喜是悲,或許她也是個自私的人,在最初的震蕩過后,她有一種終于解脫的痛快。
可是,顧意菀深深吸氣,抬手悄悄按上自己的小腹,前所未有的絕望讓她如墜冰窟,她信期一向準,但這次,遲遲未至。
她罪孽太多,連蕭沛都要遭報應,她憑什么能脫逃。
顧意菀重重吞咽干苦澀痛的喉嚨,睜開眼對著霧玥彎出一個安撫的笑,緩聲
道“我會慢慢想開的。”
深夜,養心殿內。
謝鶩行坐在案后批閱著成沓的折子,仲九從外面進來,拱手道“掌印,太后求見。”
謝鶩行目光不動,“那還不請。”
“是。”仲九很快請了楚太后進來。
楚太后由內侍攙扶著走進殿中,一襲端莊的宮裝,碧玉鎏金的頭面彰顯著分身,唯獨一張臉卻還是年輕灼艷,她揮退旁人,悠悠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朝中政務繁忙,多虧了有內相扶政,哀家和新帝孤兒寡母才不至于束手無策,被人欺壓。”
謝鶩行沒有與她拐彎抹角的興致,連眼睛都沒有抬一下,“不知太后深夜前來是為何事”
楚太后嫣然一笑,旋即抬手捂著心口,滿臉憂色,“蕭沛始終沒有被抓獲,哀家實在是徹夜難眠。”
謝鶩行漫不經心地開口,“皇帝已經登基,太后還有何可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