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鶩行呼吸聲逐漸變重,吐字也狠,將小公主加給他的罪名落到了實處,“公主才知道。”
太和殿的禮樂還在奏響著。
帝后新婚,女官需得候在婚房之外記下房中之事,宮女們則備著水準備隨時進去伺候。
然而熱水一次次變冷,一次次的換,殿內風卷殘云的聲響卻從沒休止過,從纏\綿悱\惻到嗚咽泣吟,仿佛枝頭盛綻的嬌花在風雨的催折下顫落滿地,花瓣被碾碎出汁,靡香濃烈。
就連受過規矩的宮女們,聽著這陣仗都禁不住一個個低埋著頭,面色羞臊又難掩驚悸。
女官看了眼已過四更的天,將手里的記冊給身旁宮女,“拿去交給彤史記錄。”
宮女接過記冊,屈膝正要退下,就見仲九從通往太和殿的回廊走了過來。
“林司侍。”
女官朝他略微頷首“仲九公公還有何囑咐。”
仲九看向那本記冊,笑說“這就不必記了,日后也一樣。”
女官不明所以,蹙眉反問“彤史記錄宮闈之事,事關日后嬪妃們的孕期查記,慎之又慎,哪有不記之理。”
仲九還是笑著搖頭,“這是皇上的意思。”
女官滿眼驚愕,彤史乃是歷朝歷代后宮重要的典記,從未有過不記彤史的先例。
等他日六宮充盈,豈不就要紊亂。
女官還在猶豫,仲九已經走到殿前,吩咐其他人都退下,只留了心蓮心檀等后傳喚。
皇上一生所求就只有皇后娘娘一人,哪還會有其他妃嬪。
而只要關于娘娘的事,事無巨細,皇上都一清二楚,自然也無需這彤史來記。
明宣一年,天子以雷霆手段上清朝堂,下濟民生,讓歷經戰亂的大鄴江山在休整后日益壯大,重新成為周邊藩國附庸的盛朝。
而那些被壓榨的官員在終于能松懈口氣之后,開始接連上書催請天子做子嗣考慮。
金鑾殿上,奏完朝事,徐太傅拱手上前一步道“臣有事啟奏。”
謝鶩行頷首“太傅請言。”
徐太傅不茍言笑,“自皇上立后已有一年,當初皇上下旨廢除六宮,此乃皇上與皇后娘娘鶼鰈情深,也是天下萬民之表率,臣等不敢有異議,可子嗣之事卻遲遲未有動靜,臣不得不堪憂啊。”
徐太傅言辭懇切,可謂憂心種種。
朝堂上的事他們
辯不過皇帝,可子嗣事關江山社稷,禮儀忠孝,于情于理他們都總算能挺直腰桿。
謝鶩行煩折攏眉,“朕正值盛年,太傅如此操心子嗣,是怕朕早衰這位置坐不久”
徐太傅臉色一僵,“臣怎敢。”
“朕的家務事就不用爾等掛心了。”謝鶩行將目光睇向仲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