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第一層的瘴氣,便可令修士體內靈力無法運轉,你覺得以她的修為,活下來的幾率有多少”
師嵐煙被他這番話震了震。
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師嵐煙的神色有些恍惚。
“那也不能”
“這世間事,不是只要你想,就能做到。”
雪衣道君的嗓音如玉碎冰裂,從他口中而出的字眼,每一個音節,都沒有絲毫情緒,像是一潭永遠不會泛起波瀾的死水。
她忽然想起了在途中她與謝檀昭的對話。
她見過他一劍挑遍修界天才。
見過他率修士迎戰異族妖邪,逼退千里。
也見過他百歲突破太初道十二境,百宗歸順稱他為道君。
卻沒想過有朝一日,會見到他眼睜睜看著與自己有過一段姻緣的妻子,就在他眼前死去。
而他卻說
這世間事,不是他想,就能做到。
就這樣平靜的,無動于衷的,放棄了那個會笑著說喜歡他落魄模樣的笨蛋。
身后傳來了啜泣聲。
雪衣道君腳步頓了一下,而后沒有遲疑地,朝前方走去。
他看向不遠處御劍而來的宗斐,一片冷寂的眼眸動了動。
宗斐剛一落地,就看見形容狼狽、跌坐在地的師嵐煙,還有陪在她身邊,也是一臉復雜神色的慕靈。
一頭霧水的他還不知發生了什么,開口問
“師尊,這是怎么”
“交代給你的事呢。”
他出聲打斷了宗斐的問題。
宗斐收回視線,正欲向師尊稟報傷亡狀況,和神農宗弟子的調派情況,便忽然瞧見了眼前師尊的異樣。
他的神色一如往常,眉目如玉像垂眸,神明憫世,總是帶了幾分游離于世的超然平靜。
只不過。
這樣的一張臉上,卻沾了色澤濃麗的鮮血,宛如神像濺血,將圣潔平靜的容貌襯出了一種詭異的不詳之氣。
他望著宗斐,溫聲細語地問
“我不是要問那些,我是問你,靈山眾人,此刻身在何處”
昆吾仙境,善法堂。
乘翼鳥一路飛馳千里的靈山巫女帶著靈山巫者,趕在了第二日天明之前從瑯嬛福地離開,抵達了昆吾。
善法堂內,昆吾六長老齊聚,聽靈山巫女解釋瑯嬛福地中發生的事。
“按照巫女所言,你們靈山巫者之所以火燒招魂林,是因為靈山預言的那兩個未來將會殺掉天樞道君的命定之人,其中之一,就是那個云麓仙府的弟子”
六長老左右分列而坐,上首空空蕩蕩。
為首的天璇君總結完她的意思,善法堂內一片靜默,無人開口。
過了一會兒,響起搖光君漫不經心的聲音
“你們這番解釋是不是太牽強了些你們若是能精準地占卜出未來到底是誰殺了天樞,何苦還開啟瑯嬛福地,搞出這么大的動靜”
他搖了搖手中折扇,一副輕佻模樣,言辭卻犀利
“現在突然推出一個無名弟子,就說他是命定之人,焉知你不是為了自己的私欲殺了人,倒拿我們昆吾當靶子。”
靈山巫女將這位搖光君在心中暗罵了一番,面上卻仍笑盈盈的。
“無名弟子這位仙子,身份可大有來頭呢。”
搖光君瞇了瞇眼。
“之前天樞道君失蹤數年,曾在人間界,有過一段姻緣,對嗎”
聽她提起這個話題,原本半信半疑的幾名長老忽而坐直了幾分。
搖光君笑意微斂,心往下沉了沉。
靈山巫女微笑道
“不巧,我的人曾在暗中偷聽道,那位北辰儒門的掌門之女,似乎稱她為謝檀昭。”
這個名字,在她入住昆吾后,就旁敲側擊的從長老們口中打聽到了。
當初只是簡單的好奇,卻沒想到,有朝一日這個名字能派上這樣的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