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不認識什么鐘離舜。
但他撫摸著這張折法特殊的信紙,心中卻不由自主泛起熟悉感。
普通人疊信紙,通常的折法是三等分折法,放入信封內剛好。
可謝檀昭卻喜歡將收信人的名字折在外面。
為什么要這樣折
記憶中,他曾問過這樣的問題。
少女認認真真地將那張寫了“吾夫蘭殊”的信紙折好放入信封,隨即又抽出來笑盈盈地演示給他看。
因為這樣折的話,你一抽出信紙,就能看到你的名字呀。
我怕只是一封信,幾行話,你感覺不到我有多想你,這樣折的話,你打開就能看見我在喚你名字,會不會更能感覺到我在想你
他聽見回憶中的自己在笑。
那樣溫柔的、輕盈的笑意,填滿整個胸腔,抑制不住地從喉嚨里涌出。
小騙子,你明明給所有人寫信都這樣折。
少女撒嬌地鉆入自己懷中,望向他的雙眼亮晶晶的。
沒騙你,反正你出門在外,要天天想我,時時刻刻都要想,我會在這里等你回來的。
握著信紙的手指微微用力。
從碎魂深淵底下飄來的風吹動信紙,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你再說一遍這信從何而來”
“即墨海啊。”搖光君走進了些,從他手中抽出信紙又看了一遍,“內容也沒什么問題,還是筆跡這筆跡看著就是個孩子寫的,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嗎”
“是信紙。”
天樞道君垂眸望著眼前的無底深淵道
“這是謝檀昭習慣的折法。”
搖光君萬萬沒想到還有這種思路,沿著折痕疊上后才發現確實與尋常折法不太一樣。
可是
“好兄弟,你騙騙自己也就算了,我又沒為愛發癲,謝檀昭已經死了,就從你面前掉下去的,連你都無法在瘴氣里來去自如,你覺得她有可能活下來,還千里迢迢跑去即墨海嗎”
天樞道君不為所動地抬眸,問
“你一貫疏于批閱文書,即墨海今日才送到的信,你卻第一時間門就能拿來給我,這信絕不是以這個鐘離舜的名義送來的到底是何人所送”
搖光君被他算準,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行,算你聰明是云麓仙府的明決道人讓人送來的。”
風聲似乎靜止了一瞬。
身體里緩緩流動的血液在這一瞬間門忽然沸騰起來,有什么東西在神識中叫囂著、沖撞著,想要破開他的身體肆虐而出。
空氣中的靈力在震蕩。
搖光君敏銳地感知到什么,正要向他灌注靈力助他控制體內暴走的劍意,卻還沒來得及出手就被他體內蕩開的靈力震飛。
天樞道君闔上雙目。
沒關系,這樣的情形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
只需要屏氣凝神,守元抱一,將意識沉入靈臺之中。
將那些甜蜜的、陳舊的記憶,從自己的本體中剝離,那些絲絲縷縷纏繞著他的情緒,也一并抽出。
僅僅是一點折痕,算得了什么呢
明決道人是她的師尊,會有相似之處再正常不過。
她已經死了。
就死在這里,死在他面前,死在他若是修為再高幾分就能夠觸及的地方。
你還在不甘什么想要尋找什么證明什么呢
他如此詰問自己。
正如他每一次失控之時,一遍又一遍的叩問。
然而。
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