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母立刻道“合歡,你看看你,咋還麻煩親家嫂子你送回來,我帶,我就是累得腰斷了也得把孫子孫女帶大啊。”
陸合歡立刻道“娘,我嫂子帶倆也是帶,三個也是帶,沒事的。”
方荻花“你甩著十個胡蘿卜送過去,讓孩子喝風呢那家是我自己的你哥哥嫂子沒意見”
許母立刻道“哎,這兒子多的家庭也有矛盾,就是容易小肚雞腸的算計,不夠大方。”
方荻花那個氣啊
這要不是小閨女,她何至于跟許母那個陰陽怪氣的老婆子打交道
你說來氣想給她兩下子吧,許母那弱不禁風的樣子,你都不用動手,力氣大點手一抬恐怕都能給她扇飛。
這種人根本不怕疼不怕苦的。
方荻花當初不同意閨女嫁給許詩華,其中一個原因就是許母。
這老婆子看著人和善老實,說話細聲細氣,弱不禁風的,常年一副吃不飽飯隨時都要餓死的樣子,可她又頂勤奮忙碌,只要你看見她就在做活兒,真是一刻不停。
比如方荻花去家里跟她說閨女的事兒,那一上午她不停地洗一塊破抹布,在個黑瓦盆里就著盆底兒一點黑水兒,咔嚓咔嚓地洗了溜溜一上午呀。
這還不算,你跟她說話,她根本不聽你說什么,就絮絮叨叨說她自己的。
從她小時候多苦,到嫁了人多不容易,到掉了幾個孩子好不容易活了這個兒子,自己身體多糟糕。
再到十年前大饑荒的時候她為了孩子多吃口,自己三天不吃一口糧食整天吃瓜菜代,餓得眼珠子發綠,身體都糠了虛了。
說到現在還是為了孩子她怎么舍不得吃,怎么舍不得穿,怎么
她給方荻花一種錯覺,好像當娘的吃飽不餓肚子,就是大罪過,該天打雷劈。
她還給方荻花一種錯覺,好像她那兩只手停下來,閑著不干點啥,就要被剁掉一樣。
反正不管干啥,哪怕一天就在那里對付那塊抹布,那也必須得干點啥。
方荻花覺得跟這樣的老婆子當親家,她能氣死,堅決不同意。
但是小閨女死活要嫁,還說自己跟許詩華已經睡了懷孕了,一分彩禮不要,自己屁顛屁顛去許家當媳婦了。
哪怕是自己親閨女,方荻花也要捶著胸口罵一句是真賤吶。
為了閨女和陸家的面子,她還得給嫁妝,做出是正兒八經兩家聯姻的樣子。
好歹許詩華有點小本事,單說這個人兒也不是配不上閨女,所以這門親事也沒成為笑話。
方荻花在那里氣許母呢,親閨女陸合歡倒是會打圓場。
陸合歡“娘,要不你拿點口糧過去少拿點,小悠飯量小,一頓飯吃兩口就能飽。”
看著向來神采飛揚的閨女這會兒嫁了人在婆婆面前做小伏低的樣子,方荻花真是這個該死的許詩華怎么是后屯的
他要是遠點,左右見不到面,愛咋過咋過,自己眼不見心不煩。
還有許家是不給她吃飽呢出嫁前還圓乎乎的閨女,這會兒怎么瘦得尖下頜都出來了
這再過幾年,是不是就跟許詩華死的老婆和眼前的許老婆子一樣了都瘦得跟紙兒似的,風吹就飄
原本方荻花沒想要口糧,即便咽不下這口氣要點意思意思也頂多拿幾個棒子或者弄點玉米粒回去,現在瞅著這樣,她就非得要玉米面兒。
你不是愛當驢拉磨么,那你就一直推好了。
她就舀了一大瓢玉米面。
許母還心疼得直抽氣,一個勁兒地哎呀,“親家母手真大,一下子就扌匯一大瓢,真能干,可別扌匯太滿,風大再吹飛白瞎了。家里分點口糧不容易,真不容易,我老婆子平時省吃儉用的,沒吃過一頓飽飯”
方荻花再不搭理她,沒吃過一頓飽飯不也沒餓死你
她端著瓢就回家了,隱約地還能聽見許母在埋怨陸合歡,心疼那一瓢玉米面兒呢。
陸合歡就說“娘,你別難受了,大不了我少吃點。”
方荻花不想讓老頭子生氣,所以也不詳細告訴他,就說自己舀了棒子面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