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客廳的另一端,她撲通一聲坐在那張與女人長相如出一轍的遺像前,“哇”地潸然淚下。
“嗚嗚嗚,媽媽我好想你啊,”虞檸邊抹眼淚邊自言自語,“你和爸爸看到我現在這樣肯定會很失望吧嗚啊啊啊啊”
不全是演技。
真哭了,嚇哭那種。
只不過她偷偷塞了點私貨,順著情緒就即興發揮起來,“我、我今天數學考試肯定不及格了,你們會因為這個就不原諒我嗎我對不起你們,嗚哇哇哇我不活了”
她還沉浸在表演里,忽然覺得脖子一涼,再一看,那雙長得嚇人的胳膊從后面抱住自己的肩膀,搖搖晃晃地垂在了身前。
虞檸“”
沃日。
緊接著,她聽到那道陰冷的女聲貼著她的耳根開了口。
“沒關系。”
“爸爸媽媽不會因為一次考不好就怪你的。”女鬼斷斷續續地以一種慈母的口吻說,“既然你這么痛苦,如果下次再發生這樣的情況,媽媽就、帶你解脫。”
虞檸頓時哭得更傷心了。
不要啊啊啊
她至今不知道那天的“親媽”埋伏在客廳究竟是要干什么,但可以肯定自己如果不那樣做肯定不會有好下場畢竟原身一次也沒有見過這景象,對方八成就是在她穿越后才出現在這里的。
奇怪的是,她本來以為會是那種暴露自身能看到鬼怪后就要遭到這些家伙攻擊的橋段。而當時她到底沒有繃住,她的表現無疑是能看到也能聽到對方的,女鬼卻輕飄飄地松開她,甚至進廚房給她準備了晚飯。
是的,做了一碗蛋炒飯。
還是一碗很好吃的蛋炒飯。
天知道她在將勺子送進嘴里的時候鼓起了多大的勇氣,結果有多害怕就有多驚喜,香味彌漫開的那一瞬間,虞檸覺得整個世界都明亮了。
啊,這柔軟富有彈性又顆顆分明的米飯;啊,這均勻包裹住每一顆飯粒的蛋液;啊,這提味提得恰到好處的蔥花如果要讓她給這份蛋炒飯一個評級,她愿意是金色傳說。
那么代價是什么
吃完飯去洗碗的虞檸目瞪口呆地看著猶如狂風過境般的廚房,為了不被房東揪去派出所,肉疼地刷掉了卡上最后一筆余額。
這也沒法解釋啊,難道她要說她媽還魂的時候把廚房給炸了嗎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廚房經過了幾天的修繕,直到今天才剛剛完工,她這幾天都是靠便利店的即食食品度日,而進出家里的工人顯然看不見站在客廳一角注視著他們的女鬼。某種意義上,虞檸有點羨慕他們。
她同樣想不通當時對方那個做法的原因,也可能是受到了她的影響
接下來的幾天里,事情的發展果然證明了她的一部分猜想。
當時聽到的音樂怎么也不能說是幻聽了,它反反復復地在她耳邊大肆播放。
賴床遲到,戰歌起。
不按時吃飯,戰歌起。
熬夜偷偷玩手機,戰歌起。
總之,只要她做出一些不符合母親期望中好女兒該有的行徑,就會迅速得到相應的反饋
她媽唱歌了,她媽又唱歌了,她媽又雙叒叕唱歌了。
每當這種時候,虞檸都能感覺到徹骨的寒氣女人重新表現出初見時六親不認的模樣,陰惻惻地就差真要對她下手。而她只要搶在這之前服個軟打個岔,對方就跟忘了那碼事似的,又能像正常母親一樣跟她好好相處,從恐怖片變成了青春期大戰死后期的親子家庭劇。
幾次實驗下來,虞檸確定了問題是出在自己身上。
首先,那吟唱更像是恐怖片的“配樂”,似乎是一種昭示著危機來臨的預警,有且只有她一個人能聽到。
其次,她可以干擾目標鬼怪的想法或行為甚至是記憶。更籠統地來說,如果對方本來拿的是襲擊她的恐怖片劇本,如果她在那個節點做了超出劇本預料之外的舉動,那么之后的發展也會因此改寫。
急支糖漿殺人狂算是除媽媽以外的第一個實驗對象,虞檸也沒想到會這么順利。
就是她隱隱約約地總覺得好像忘了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