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
比起門挨門戶挨戶有個啥事鄰里互助的樓房,這才是恐怖片情節標配的溫床啊
雖說“你家鬧鬼敲開鄰居家門結果發現上下左右的鄰居也全都是鬼”也算一種風味吧。
反正,目前在外面遇到麻煩的風險性已經降到了最低,她可以考慮一下回家了。
嗯,“在外面”。
虞檸站在原地做了兩三次心理建設,這才終于抬腳向那棟孤零零的房子走去。包里的鑰匙碰撞得叮當作響,她穩住將它插進鎖孔的手,然后,從房門緩緩轉開的縫隙里望向屋內。
“媽媽,”她努力露出了個笑容,“我回來了。”
等在客廳的女人聞聲轉過頭來,僵硬地回答了她
“歡迎回來。”
很好,沒有bg。
本應多年前就死去的女人坐在沙發上,穿著和居家二字完全不搭調的白色連衣裙,裙擺蓋到膝蓋,再往下的小腿上全是大塊大塊青紫色的尸斑。她慘白的臉龐上,涂抹成鮮紅色的嘴唇以一種不正常的角度咧開,就像那個微笑是被誰硬生生刻在上頭似的。
她歪著的腦袋幾乎貼住了肩膀,兩只接近全白的眼珠直直盯著虞檸,然后像是才意識到自己的姿勢不對勁,抬起胳膊一點點地將自己的頭掰正回來。
寂靜無聲的客廳里,一時間響起了可怕的骨頭嘎啦嘎啦牽拉的聲音。
在這個過程中,她嘴角的弧度也一直沒有變過。
虞檸卻早已經習慣了這令人脊背發涼頭皮發麻的一幕,她動作自然地將外套和書包掛在衣帽架上,彼岸學園也不知道誰起的這么不吉利的名字一般不布置通常意義上的作業,畢竟現在生存才是第一要務,文化課成績只是側面參考的標準之一,學生們放學后真正需要完成的功課是定期以小組為單位進行的鬼怪調查報告,大家私下里都管那叫五年陰影三年演習。
她過來的時機很巧,考試前剛好是一期五三結束,這個禮拜可以容她摸摸魚。虞檸穿越當天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態結束了慘絕人寰的考試,況且大限還早,她決定回家先不管三七二十一躺平個幾小時犒勞一下自己。
到時候再想辦法也不遲嘛
這種情緒怎么還能求生,干脆先玩吧jg
但當她將手放在門把上時,一股油然而生的強烈不安感制止住了她的下一個動作。
就像是突然開啟了某個奇怪的開關,在指腹貼上金屬的一瞬間,虞檸只感覺有股由衷的涼氣爬進袖口。那涼意如蛇鱗般濕滑,冥冥中帶來一股被誰盯上的錯覺。
可她身后唯一騎著自行車經過的路人頭也不抬,哼著耳機里的歌就踩著踏板蹬向了遠方,除此之外,周遭靜得連草坪上風吹草動的沙沙聲都無比清晰。
她愣了幾秒,終于意識到那讓人汗毛炸立的違和來源于何處。
她以為是背包客斷斷續續哼唱的調子其實從未遠去,仔細聽起來,那分明就是個女人在幽幽地輕聲吟哦,與其說空靈壓根就是空洞。女聲趕也趕不走地徘徊在她耳邊,不知所起,也不知所終。
難道
她精神分裂了
虞檸嚇了一跳,她早就聽說幻聽是精神分裂的前兆,沒想到穿越一遭還把自己整成病患了。她連忙單手夾著書包提著買菜的塑料袋,另一只手摸出手機開始即刻搜索當地知名的精神科醫生看看人家這幾天有沒有可以掛的號。
鑰匙之前就插進去了,她雙手都占著,直接用胳膊肘去壓門把,齊活。
咔噠一聲,深諳如何讓自己以區區兩只手活得像八只手的堂堂寫手成功開門。
誰懂啊誰懂她那一刻的心理陰影啊
虞檸人都傻了。
在她視線正前方,大開的窗戶旁邊是隨風飄揚的窗簾。突兀站在客廳中央的高個子女人古怪地微笑著,臉頰旁邊是枯黃分叉的發絲,長過膝蓋的雙手耷拉在身側,沾了點點污濁血跡的裙擺下是兩條青白的小腿。她的脖子向左側彎折得幾乎快要折斷了,覆蓋著一層厚厚白翳的眼仁微微轉動,虞檸甚至懷疑,對方根本不需要眨眼。
原主的記憶里明明是一個人住的,一直到早上出門都是如此。
但另一方面,那女人的五官又隱隱透出幾分讓人心驚的熟悉。
耳邊的輕聲吟唱仍在繼續,虞檸吞咽了下口水,直直走向對方。
然后目不斜視地和女人擦身而過。
緊張,害怕。
哪怕能感覺到女人的眼珠正在跟隨自己的位置轉動,虞檸也硬著頭皮假裝視若無物,她腿腳都有點發軟,可還是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