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個干脆利索的人,說走就走。
寢室重新歸為寂靜后,明寐緩緩睜開眼,歪著頭望著門口,就這么默默盯了好一會兒,然后蹙起眉重重嘆氣。
她坐起來,把段三三買的飯打開,菜還是熱乎的,舉著一次性筷子剛要去夾魚片,手剛抬起來,明寐整個人頓在了原地。
視線一點點往下,最后定在自己那劇烈抖動的手上,明寐伸過去夾了一塊菜,結果剛夾起來就抖掉在桌面上,菜湯濺臟一小塊地。
情緒起伏越大,手就抖得越厲害,明寐默默把筷子放回飯盒里,忽然,垂下的眼干澀得快裂開。
書里的愛情故事越是膩歪,浮夸,虛假,就越能沉浸進去。
借此無數次地打斷她對過去種種的回憶,以此逃避,封鎖現實世界里的自己。
說到底,她也不過就是個慫包。
自那以后短短一周半,她重新把自己投入到封閉的自我世界。
也是從最近,明寐開始從身體變化里明顯感覺到失眠的驟然加劇,以失眠為培養皿,撫育出頭疼,心絞,氣短,遺忘,肢體抽筋發抖等等后遺癥。
萬籟俱寂的夜晚,她面無表情地任由疼痛的生理淚水滾落,意識到這是自己距離望見死亡最近的一次。
出于求生的本能,她不斷地尋找能讓自己睡著的辦法。
一開始她吃藥,加大劑量,加多服用頻率,收效甚微。
后來她在網上找催眠的音樂,冥想課程,結果還沒有吃藥管用。
之后她挑了幾個聽上去就催眠的選修課去蹭課,趴在桌子聽著老師催眠曲一樣的課程內容,結果也是左耳進右耳出,大腦一片清醒。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明寐數著自己眼里的紅血絲條數過日子,每天在崩潰的邊緣蹦迪。
所有健康的方法都試了一遍,最后沒辦法了,明寐晚上挑了個還算消停的酒吧。
喝酒,酒精的麻醉應該可以催眠,除了喝酒外最后一個辦法就是把自己打暈過去了。
“nightare”在酒吧街這一帶都非常有名,最講究的裝潢設計加上黑燈瞎火的曖昧氛圍感,成了很多上班族和學生來打卡的網紅清吧,酒吧老板是內行人,餐品里使用的所有酒類都是上等品,調酒師也都技藝精湛。
每天到場演出的隊伍不一樣,有的時候是搖滾樂隊,有時候是古典弦樂團。
明寐是看中了這里有供客人休息的單人包間,想著如果喝多了直接訂個間睡一覺。
她點了很多,特調酒和啤酒紅酒混著喝,趴在桌子上,迷離的視線盯著手里這一杯招牌調酒,和店名一樣名為噩夢nightare,用藍橙酒,伏特加,百利甜等交疊,在剔透的玻璃杯承載著一汪深淺藍色的虛妄幻境,一滴百利甜在黑藍地獄里扯出薄厚,像噩夢里的幽靈,像永無了斷的過去,浮漂在腦海里不散去。
她伸出手指撫摸著酒杯的杯壁,灼胃的酒摸上去卻徹骨的涼。
過了會兒時間,酒醉的上頭襲來,明寐然有被人推進海里的屏息感,耳朵被水塞滿,周圍人的聲音模模糊糊。
她趴在桌子上,感受著酒精帶給自己人魂分離的感覺,像不斷在海里下沉的殘船,失去思考,任由沉浮。
直到有人拍她的肩膀。
明寐蹙眉,強撐著支起腦袋回頭,對上鄭思維的眼睛,鄭思維遇見她先是驚喜,然后沉下臉色質問她“明寐,你跟那個景淮到底怎么回事。”
她伸出虛虛的手指,指了指他,開口含糊“你誰。”
和鄭思維同行的幾個人一直在后面的座位打量他們倆。
明寐拍了下手,想起來了,吊兒郎當地自我嘟囔“哦你是,你是那個我那前男友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