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站名她都熟記于心,混沌中,她仿佛回到了小時候,回到了那個陪著老爸出車的時候。
那時候她剛認字,就坐在駕駛位后面的座位,每過一站,她就扯著嗓門報一站,車上爺爺奶奶都夸她。
窗外的街景燈光撒進車里,念到后面,明寐細如蚊聲的嗓音開始顫抖“萬壽路,青龍潭廣盛門,春暉街,秋,秋露園”
她抬手捂住眼睛,嗓子抖到無法再發聲。
19路公車往終點站駛去,她在沒有老爸的崇京怎么都找不到家。
最后明寐幾乎是昏過去的睡著了。
再醒來,人在派出所談話室的椅子上。
“警察同志,她這不是第一次了您也知道來來回回在我們車上睡覺,我們司機一天到晚上班夠累了吧,下班十點了,誰能陪著她啊你說我們上手也不合適,不上手她就一直賴著不走”
“看著就是個孩子的年紀,我們也不愿意給她什么影響,可你說不能一次次的”
“你說說,一個大姑娘,渾身酒氣”
明寐被司機師傅歇斯底里的委屈控訴吵醒,她擰眉,揉著酸痛的眼睛適應周圍的燈光。
她睜眼,帶著還沒完全消散的醉意對上警察叔叔和公交司機的目光,片刻,肩膀縮起來幾分。
“我”明寐有些委屈,開口嗓音也沙啞干澀,小聲辯駁“就是不小心睡著了。”
“第幾次了”警察嚴厲,拍桌子問她。
明寐嚇得一哆嗦,再也沒話了。
警察把她手機遞過去,“前幾次你答應的好好的,人家也沒計較,這次怎么也說不過去了吧叫你監護人過來,這次不能讓你自己做主了。”
剛睡醒,她覺得自己渾身都冒著難聞的酒氣,筋骨都疲憊酸痛,整個人不能再狼狽了。
明寐打開手機,在通訊錄里翻來翻去,手指稍抖,“我沒有監護人”這句話怎么都說不出口。
他人再尋常不過的一通電話,在她這里成了無解的難題。
明寐帶著幾分期望抬眼,卻對上他們倆不容置喙的堅決目光,無奈又低下頭。
她伸出舌尖舔了下干裂的唇瓣,指腹滯空許久后,像是硬著頭皮做下什么決定般摁下撥打鍵。
明寐把手機放在耳邊,電話才響了四秒便被接起。
“哪位。”熟悉又悅耳的嗓音貼著耳廓鉆進她惴惴不安的心。
明寐忽然覺得眼眶子有些熱,她張開嘴巴,第一時間竟沒能出聲。
再次鼓起勇氣后,她盡量讓自己顯得體面,壓著嗓音里的沙啞和抖動“景淮。”
對方沒有出聲。
她一下子沒底了。
明寐又叫他的名字,這次已然帶上些許懇求“景淮。”
“你,你能來接我一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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