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景春不會真的死了吧”富貴兒嚷了句,這要是真的,豈不是三界又要大亂。
貓咪皺眉,耳朵上幾撮白毛抖了抖“應該不會,春神沒那么容易隕落,你太小看她了。”
花、草、樹木
它們無時無刻不在呼吸,植物的生命也很堅韌和熱烈。
景春的靈體散落各處,她望著這夜色,俯身面向大地,發出謙卑的請求“請賜予我一點力量。”
大地在嗡鳴,纖弱的草莖,從靈體上撕下一片綠色的微光,虔誠地貼在春的身上。
“大地祝福你,春。”
那聲音逐漸匯聚成千萬聲。
微光匯聚成綠色的海洋。
“大地祝福你。”
祝福你
伴隨著古老的吟唱,像是回到了古戰場,夜晚靜寂的荒野,篝火隨風飛舞,她渾身浴血,扶桑神劍插在身旁的土地上。
生靈從泥土里探出頭,在戰爭的陰影下瑟瑟發抖,但大家都不怕她。
她身上,總有種溫和而堅韌的生命力。
“您為什么而戰”
“我為生命而戰,為了大地、子民,萬物可以繁衍生息。”
春生萬物,萬物為春。
這盛大而燦爛的春天,為景春重塑了不死之身。
她睜開眼的時候是扶桑失控之前。
扶桑正雙目赤紅地抱著她,他跪坐在那里,輸送靈力完全輸不進去,看著她的靈體一點點潰散,他也終于逼近崩潰。
他的身體開始瘋狂的長出枝丫,枝丫長出葉子,枝丫再生枝丫,他把她捆起來,一圈一圈地纏繞起來,枝丫穿透她的身體,像是要分食掉她的血肉,然后長在她的身體里,從此筋脈連著筋脈,生連著生,死連著死。
他眼神渙散,本體逐漸顯露,顯然已經失去理智了。
景春試圖控制他,第一次發現這小樹渾身蠻力。
固執、暴躁、蠻橫。
不過好在,他排斥一切靠近的生物,破壞了所有的障礙物,唯獨攥她攥得緊,不舍得丟開半分。
景春放棄掙扎了,就那么看著他變回本體。
她試圖跟他交流“小樹,注意胎教。”
她儲存的力量還沒徹底轉為自己的,而且她也不想浪費,怕桑洛的出生不夠消耗,這會兒控制住一棵發瘋的上古神樹,對她來說竟然很吃力。
“好吧今天你不是小樹,你是大樹了,怎么這么暴躁,一會兒沒注意,你就搞破壞。”景春有些懊悔,晚上應該先告訴他的。
哪怕真的要走,也需要一個正式的告別,或許能安撫到他。
“小樹剛不是故意拒絕你的,我只是很疲憊,怕你看出端倪。”景春想起來了,他低聲問她是不是做錯什么了的語氣不停在她腦海里轉。
“我其實很喜歡的,春天是躁動的季節,春神也是。”
這傻樹,怎么這么呆。
當他是桑尋的時候,他的眼里好像只能看到她。
可當他變成本體的時候,三界都匍匐在腳下,他的眼睛里好像還是只能看到她。
他太喜歡她了。
怎么會這么喜歡呢
天道講究平衡,萬事萬物相輔相成相生相克,或許他的愛太極端了,所以不被允許。
可很多事都能控制,唯獨愛藏不住。
他很努力地藏過,藏起自己蠻橫的占有欲,裝得像個正常樹一樣面對她,站在云崖上,沐浴天光和雨露,守望著她回家的路,那時候在打仗,三界在經歷一場巨變,滄海頃刻被填平,高山驀然夷為平地,天降流火,地面塌陷
他無能為力,只是靜默地看著。
那是他唯一關心三界安危的時候,他由衷祈禱和平,只是因為盼望她能平安。
愛是最無力也最沒有的東西。
他記得自己有一次對她說“能不能,讓我重新做你的劍。”
他想陪著她,是生是死都沒有關系。
但他身上有邪靈,她不許,就算她允許,別人也不會允許。
好像,總是這樣差一點,總是事與愿違。